翌日,文落诗把这个眼睛哭肿的女孩带回了日月城。司夜收拾好心情,已经不再哭唧唧,可是眼眶肿着,几乎睁不开,眯成一条缝。文落诗拿帕子沾着湖水给她冰敷,她才感觉好些。
“我是不是哭得特别丢人?”
“一点也不,”文落诗摇头,“至少在我眼里,遇到这种事大哭一场,没有任何不对。要是换作我,估计我哭得比你还惨。”
她想起了几年前在寒声城被第一次拒稿的时候,去到山洞中哭到昏天暗地,或者是在参商镇和长晓那次,哭到舒允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安慰她。
哭有什么的,正常发泄情绪而已。她最反感那些把“不哭”解读为“坚强”的人了,纯属自欺欺人。
城门依旧封锁着,加之今天阴天,整个日月城被黑云笼罩,衬着本就是玄色的城墙,死寂一片。
似乎是城楼上有士兵看到她们站在城门下,立刻跑去汇报,不一会城门就开了,昨日那个士兵头领特意感激涕零地跑上来,把文落诗的法器捧给她,生怕弄坏了。
司夜看他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些呆:“文落诗,我真没想到,你够豁出去的啊。”
本命法器连着所有者的性命。文落诗算是把自己的命押在这些人手上了。
文落诗无语地看着司夜:“不然我怎么出去找你?你一个人跑出城,闹得全城皆知,城门都为你关上了。你面子真够大,就连魔宫来人,都估计没你这个待遇。”
说完,她心思一转,心道她随口说的这话,还真误打误撞说对了。
确实没这个待遇,某人昨天还真被关在城内。
司夜叹了口气,对守城的士兵连连道歉,解释清楚自己昨日出城的缘由。很明显,所有士兵,包括那个头领在内,都对她这些画蛇添足的解释很是无奈,但他们职责所在,又没法离开此处,只能硬着头皮听她叨叨完。
她说完,文落诗把她拉走进城。她们身后的城门重新开启,主街上人来人往,一切恢复正常。
文落诗见她一脸没事人一样,忍不住提醒道:“下回改掉你这个看人眼瞎的毛病,别再为情所困,我也不至于拿自己性命作担保去找你,全城也不至于为你关禁闭一整天。”
司夜眼巴巴抬头:“我眼不瞎。朱明承他可好了。”
文落诗:“……”
算了,不跟这个恋爱脑废话,不给自己找气受。
走了没多久,司夜就继续唉声叹气:“真烦,我在日月城待了好几百年,还是不适应不能飞这件事。怎么回去的路这么长啊?”
文落诗撇嘴:“现在知道路长了?司夜夜,昨天不管不顾往前跑的时候呢?”
司夜:“我哪里是不管不顾?我那是去追求爱情!”
文落诗刚想回怼她,就听见路边一处客栈门口传来一声巨大的抱怨。
“我都已经住进去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为了后面来的客人把我赶出来?”
文落诗脚步一顿。
不是,这话,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这被赶出来的女子铆足劲出手,一道柔柔弱弱的粉烟涌出,软绵绵袭向客栈老板。可到这粉烟达老板额头之前,却瞬间被几片火红的花瓣击碎。
老板没动,静静看着。
被赶出来的女子满脸疑惑。刚刚是谁出的手?
紧接着,她就看到另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摇大摆在客栈小二的引领下走进客栈,懒洋洋抬手,在空中挥洒出几片火红的花瓣,以彰显自己的身份。
榴火道。
司夜像是见惯了这种以道压人的情况,见文落诗看得有些懵,连忙把她拉到路边角落里。
文落诗看着眼前场景,只觉得有种回忆扑面而来的感觉。而就当她皱起眉头,想要上前一步时,身边的商铺忽然打碎了什么东西,哗啦一声。
只见那长相凶神恶煞的店铺老板双眼一瞪,瞥了一眼自己木车上碎掉的瓷器,对眼前男子龇出满口黑牙:“打碎了我的东西,还不快快赔我五十个魔石!”
那男子畏畏缩缩,牙关颤抖:“你一个瓷器,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
说罢,他哆嗦伸出手指,指尖迅速涌出无数流转的绿叶,将碎片包括起来,慢慢升至空中,在一飞舞的绿叶之中,瓷器已然复完好。
沉碧道。
文落诗心想,今天是什么运气,难不成在场的一人修一个不同的道吗?
她抱着这种想法,几乎能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很准。
老板冷笑一声:“修好了也不行,陪我钱。”
男子急得发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