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安大大方方回应顾承谦:“谢啦。”
目送顾承谦进了屋,逯春和转身,和徐岁安面对面。
“现在已经回到孟安了,有些事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在屋檐昏黄的灯光下,她目光灼灼,紧盯徐岁安的眼睛。
徐岁安低下头压着喉咙:“那你求求我?”
逯春和轻打下他的胳膊,两颊气鼓鼓的:“你瞒了我这么多年,竟然还敢让我求你,到你地盘上长胆子了?”
徐岁安被她的模样逗笑,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就不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逯春和踮起脚尖,两只手各掐一边脸:“好啊徐岁安,现在翅膀硬了,都敢欺负我了?!”
徐岁安连忙讨饶:“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逯春和慢慢松开手,抱在胸前,扬起下巴:“说吧,我会根据情况判你的刑的。”
徐岁安抿嘴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2018年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吗?”他抬头看着夜空问。
逯春和跟随他的视线看向天空:“当然记得,这辈子都忘不了。”
对于那个晚上,她的怨念还没消呢。
“那天你和逯姨出去后,我妈告诉我,他和我爸离婚了。”他语气轻松,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我听完高兴得不得了,一口气喝了三杯酒。”
逯春和清楚记得他喝完酒的样子,看似高兴,实则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然后,我妈就跟我说了一些话。”
徐岁安扭头看着她。
她回望过去,他的嘴角分明是笑着的,但眼睛里却盛满了落寞。
“说,我配不上你,我爸那一大家子更配不上你。让我认清现实,永远不要对你有超越友情的想法。”
逯春和愣了下,眼前这张假装云淡风轻的脸,仿佛变成极锋利的刀子直直往心里扎。
一刀接一刀。
沈可是他的亲妈,如果连亲妈都这么认为,那他哪里还有勇气接受她的表白?
“还告诉我,逯姨当初就是找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才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的辛苦这么多年。她们都不想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走逯姨的老路。更何况,那年你就要升高三了。”
徐岁安重新仰起头,看向遥远无际的黑暗。
逯春和低低地唤了声:“岁安……”
这下她彻底明白,当初他那么决绝地拒绝她是因为什么,而他这么多年不肯说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保护她和逯非晚的关系。
人在青春期的时候,总是将“絮絮叨叨”的父母、老师当成自己最大的敌人。
更遑论,一个要扼杀女儿初恋的母亲。
其实关于亲生父亲的事,逯春和听爷爷提起过,作为找对象的反面案例。
那个男人家境贫穷,心气儿却高,总觉得跟逯非晚一起住在爷爷奶奶家里,帮忙料理家具厂的事,有种上门女婿的感觉。
特别是在逯非晚提议第一胎跟她姓的时候,自尊心作祟的穷男人,一口回绝了逯非晚。
跟在爷爷奶奶身边多年,逯非晚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好的爱情。
通过这件事也看清了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刚一生下逯春和,没出月子就离婚了。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喜欢。”徐岁安说,“恰恰相反,我觉得只有我能得到你的喜欢。”
他仰着头,逯春和刚好可以看见他的下颌线。
凌厉,流畅,透着骄傲和一股倔劲儿。
整个人比过去硬朗了些,成熟了些。
“我明白,我明白。”
由于心跳太快,她微微有些喘。
渐渐意识到,自己向往的爱情,早就到来了。
只是冬天太长,这朵娇嫩的花骨朵还没到开花的时节。
徐岁安抱住她,抚着她的背。
“春和,对不起,我需要做这些准备,去说服她们。”
逯春和紧紧环着他的腰,带着哭腔:“其实,你根本不用说服任何人,只需要来找我就好。”
徐岁安弯下脖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下长长一吻。
“元旦那天,你说我变自信了,其实没有你,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我。有你的喜欢,我才能变自信。”
“咦……好肉麻啊你。”
她还没有适应这样的徐岁安。
不过,从小到大,他都是最好的徐岁安。
两人回到屋子里,跟沈可和逯非晚叙话到十二点才散去。
第二天一早,徐岁安开车,带着其他几个人和骨灰盒来到墓地。
这块合葬用的墓地,也是沈可前两天帮忙置办的。
在墓地工作人员的主持下,逯春和的爷爷奶奶终于入土为安。
虽然和爷爷奶奶永别了,但她想,只要永远铭记爷爷奶奶的点点滴滴,他们会在心里永远陪伴、温暖着她。
从墓地里出来,一行人送顾承谦去了机场,一直送到国内出发层的安检口。
逯非晚轻轻抱住顾承谦:“小谦,这几天辛苦你了哦,回去给你父母带好。”
顾承谦笑笑:“不辛苦阿姨,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逯非晚松开他,着急忙慌地从包里掏出个大红包递给他。
顾承谦连连摆手:“阿姨,您这是干嘛?都是自己人,不用给我红包。”
逯春和又是眼疾手快,一把夺走红包,塞到顾承谦的手里。
“知道你不缺钱,但这是我妈的心意。”说完,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顾承谦听后乖乖收下:“谢谢阿姨。”
回去的路上,徐岁安假装不经意地问:“你跟那小子说了什么呀?”
逯春和装傻充楞:“什么什么呀?”
徐岁安绷起脸来:“就你跟他说的悄悄话”
“哦,你问这个呀。”
逯春和眼睛珠子骨碌一转,笑说:“秘密。”
坐在后面的逯非晚和沈可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