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就知道,她没直接回府是对的。
她也自然地在轩明旁边坐下,笑道,“摄政王有令,怎敢不从呀。”林妍说着接过侍女递上的热巾擦了手,虚虚指着轩明娇声说,“分明是你叫我去的,可不许和我事后算账。”
轩明笑笑,为林妍夹了筷子菜,问,“都说了什么?”
“嗯,”林妍想了下,也盛了碗汤放在轩明面前,说,“他夸我眼光不错,说你有勇有谋、重情重义,是个好夫婿。”
轩明没想到林妍这么说,哼了一声,道,“你何时也学会这等拍马屁的功夫了?”
“真的!”林妍看着轩明指天发誓,“当真是这么说的,不信你差人追他去问!”
才不去问,问不出口!轩明又哼了声,催林妍,“好好吃饭。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一点。”
的确都是她的口味,林妍一边吃,一边小声嘟囔,“叫我去的是你,回来盘问我的也是你,和你说了你还不信。早就知道你这醋缸子要把京城淹了,哼,还不如不去呢。”
轩明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得是一清二楚。
“吃吧吃吧,”轩明赶紧给她又夹了几筷子菜,说,“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够啦够啦!”林妍捂着碗,“装不下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轩明这才不往林妍碗里继续添菜了。林妍数数桌上的盘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咂舌道,“你我两个人,却摆这么一桌子菜,真是浪费。”
以王府规格而言,这已算节俭了。轩明如今也了解林妍了,知道她有话要说,问:“你想到什么了?”
“军饷呀!”林妍叹气道,“年底了,各地军中的支耗都报了上来,开支实在是大的吓人。只是如今的局势,江南三分,北有犬狄,非但不敢减兵,还要扩军备战。我想着不如就让各地驻军就地开垦荒地,行军屯策,只是还须得户部与各地主官协调才行。”
军屯自古就有,轩明听了也没有反对,道,“明日你上个折子,我批了,你推行就是。”说到了户部,轩明问林妍,“金辉这个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妍心下一紧,那天朝上金辉第一个出头帮她,林妍怕轩明报复,只是这三个月也没见动静,想着此事揭过,不想此时轩明突然提起,问,“他怎么了?”
“你不必紧张,”轩明道,“只是问问,你与他有旧?”
“小时候的事情了,”林妍说,“有过一点交情。”
“一点?”轩明不信。
林妍得承认,说,“好吧,不止一点。你还记不记得在兰江边,就是他金家逼得我跳水的。后来青龙军破圆州,我没携私怨报复他。他欠了我人情。”
轩明点点头,道,“怪不得,他在礼部做的不错,末流小官委屈他了,我打算调他去户部。”
“户部?你要提拔他?”金辉与文家是连襟,既是南派旧族,又是轩慎遗党,被冷置了半年,林妍在心里猜,轩明作何用意?
轩明不置可否,却说,“你最近没有去舅父府上吧?”
林妍点头,笑道,“这不是日日得来向摄政王殿下点卯嘛,您说叫我去哪儿,我才去哪儿的呀。”
连楚奕都能察觉到轩明与川南林氏生了嫌隙,夹在林氏与轩明之间的林妍感受更是明显。轩明不说,她也不能问,毕竟楚奕的事情已足够她和轩明之间埋下隐患,林妍不是拎不清的,万不可再生事端了。
“这几日有空了去一趟吧。”轩明说,“他们找你好几次了,都被我挡回去了。三舅寿辰将近,你该去看看了。”
林妍点头,说知道了。
一顿饭七八个心眼子,把林妍吃的积了食。林妍直说以后再也不陪轩明吃饭了,他劝饭比人家劝酒还厉害,撑得她胃里难受。于是晚上轩明又陪着林妍一路走回小林府,林妍才觉得好受了些。
轩明交代了林妍早些休息,又回了摄政王府。林妍去了书房,书房前的两株梅花树生命力很是顽强,年初犬狄在京里大肆屠城的时候,一株白梅被连根拔起,一株红梅被烧了半边,林妍把两株梅树重新栽了,小心打理,两株梅树竟都活了过来,只是今年大约是开不了花了。不过,能活着,便好。
林妍提议军屯,一方面的确是为了节约军饷开支,而另一方面……林妍铺纸砚磨,她要给各地的青衣军嫡系旧将传信,借军屯,建粮仓。江北民生凋敝,若是那人北上,后方的粮草须得支应的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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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奕平安离京,林妍心底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难得睡了个囫囵觉,起晚了险些误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