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快就找到你了……厉不厉害?”他抿唇笑,睫下敛着一层懊恼,“下次多留些线索,我想再快些。”
“……”
侠客缓缓抬起手,“可以不理我,但让我看到你,好不好?”
她偏头闪躲,湿润的睫闭合起来,舌尖滚落两个快速的音符,“不好。”
会张嘴就挺好的。
侠客的视线往下滑,见她偷偷掐着手,他心里又泛出明显的欢畅。他握住她的拳头,轻轻艮开指节,“疼不疼的?捏我吧,我不喊疼。”
伊洛丝不得不犟着这口气,不想被他知道她看见他这张脸眼睑就拢不住的一片狼藉。可是鼻腔阻塞,能吸入的气流越来越少,力气都用去呼吸了,根本顾不上拦他。
暖热干燥的手指穿过她指隙,熟悉的温度,手茧粗糙的触感,刮蹭得眼眶更酸了。
这只手刚刚还抓在别人手上,把别人护在身后。她混沌的思路固执地循环在这个念头里逃不出,却找不出底气跟他宣泄。
一个失神,冷空气扑面。
侠客掀开了她的面具。
她的脸果然已经闷得红热,全是潮气,把五官都晕染得柔软了。眼睛失措一眨,正好和他对视,一瞬间始料未及的眼神异常迷糊。嘴巴也被水黏着,湿漉漉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咕嘟出埋怨。
他屈着食指,刮掉滑到她下颌的眼泪,轻轻拨开沾在唇上的发丝,“马上把自己憋坏了。”
她也知道她快憋不住了。
这个人看起来太好亲了,是不在任谁看了都觉得好亲?不止是怒火。一亲她就会稀里糊涂因色废智完蛋了,那今天要怎么收场?
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脸颊上一点肉都挤嘟了起来。
温软的触感落在她眼角。他眸底噙笑,轻叹一声,“别瞪着我呀……”可爱死了。
“你要对付我。”她闷声说。
侠客眨了一下眼睛,“啊?”
“我想帮你对付别人,你瞄准我。”她扬起手,眉头蹙紧,“我才不要理你。”
他猝不及防被射线击中,定格在她脸上的眼神有些无奈。亚乐的目光停留在侠客消失的方向,好像很满意这个结果。
伊洛丝沉着脸,一拳轰在左边的围墙上,心里终于舒坦了点。石块和灰尘四处飞溅,败落在脚下。她喊了一声:“偷窥狂,我知道你在!”
果不其然。
“心灵感应吗?”声音源于道路尽头。
她看过去,怒容微怔。来人居然买了新衣服,万年不变的衬衫上敞穿着一件宽松的翻领软皮夹克。他停在原地,一手揣在衣袋,摘下面具朝她笑。
“无赖。你要接应侠客的,不是么?”伊洛丝回过神,“站那么远,你怕什么?”
“我接应他什么?”库洛洛很是了然地弯起唇,“想离我近点的话,可以自己走过来。”
“你……”她拳头又硬了,“他抓她,你放她,她玩开心了卸下心防,这种烂俗戏码,我怎么可能看不穿?”
“她防不防,和我有什么关系?”库洛洛说,“他跟人家玩得开心,你却冤枉清白的路人,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已经发泄完一通,伊洛丝冷静得很快,“莉亚,姓雷文洛克,对吗?她说话行事并不是普通人的派头。”她环视天穹,又看向他,“这个地方一个路人也没有,或许和她的念能力有关。你想要的是这个吧?我不知道盗贼极意的制约是什么,但把那只念兽封进去之前,你问了它不少问题。”
库洛洛坦然地说:“的确,我的制约和问题有关。你假设了她的身份,又假设我早就认识她。为什么不能是侠客今晚刚认识她,但一拍即合?”
她不知道他怎么非要和她抬杠,可已经抬了,她必须要掰扯清楚, “我候场的时候,听见芬克斯的声音了。”
他回答:“嗯,他和飞坦都来了。玛琪去做SPA了。”
伊洛丝又道:“爆炸从开场就开始了,拍品不过一把刀,谁会为此毁掉25条街,屠戮那么多人?说明始作俑者早知道这不是现实。有多少人能提前知道这件事?”
她看了一眼时间,“两个多小时我都没碰到他们,说明他们和我方向不同,和爆炸路径相同,制造爆炸的人,到现在都没被这两位找出来?这么强?”
“也许呢。”
她不置可否, “你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掉这个游戏,达到你的目的。战斗人员战斗,侠客拖延时间等待时机。退一万步讲,从壶悉镇出发路程需要三天,你最多刚到友客鑫一两天,凭你们的能力,完全可以知悉门路,赚到钱参赛,联系到古董商甚至拍卖行,多半在估价阶段。这时候不可能任他们狂轰滥炸搞破坏。所以,你一定提前知道大概。”
打在发丝侧颌的月色把库洛洛笑起来的轮廓嵌在空气中,“所以,你不是无条件相信他那句话,只是相信事实。期待我给你证明。”
“……”
他缓声说:“你看到的是侠客信手拈来的自由发挥。不该拿它怪我。”
“我没有怪你。”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温和,“不,我不是为这个怪你。你为什么要骗我?说那个契约解不开?”
“没骗你。”库洛洛的目光直白地落在她身上,“我把能力丢掉了,限制当然失效了。”
“……”
或许是陌生的远距离亘在中间,光和光,声音和声音的传导被拉得太长,留下的思考时间太多。伊洛丝开始不知道该用什么情态对待他,竟然被他看得无所适从,恨不得把面具捡起来戴上。她的拇指重重抚过食指关节,朝他走了一步,两步。
亚乐跟在她身边。
伊洛丝话锋一转,“……可我不是为莉亚来的。”
“嗯。”他弯着眼睛,“你不能要求我走过去送死吧?”
她停下脚步,像是被他提了醒,“为什么不能?”
库洛洛轻轻笑了,“那你问问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