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侠客离得最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后脖子皮将它拎了起来。
伊洛丝还在震惊中。
因为它这次张口,和嗷嗷叫乃至咬侠客那两下完全不同,她觉得煤球一口能把她的脑袋吞完。
它现在悬在侠客手中,上下颌超现实地裂开了一个黑洞洞的虚空。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挣扎。
一道亮晶晶的弧线飞了出来,有实体,伊洛丝愣愣地伸手接住,是冰凉的。
煤球已经反扑到侠客脸上,扒着他的脑袋。
“嘶……”
他偏过头,闭着眼,被狠挠了一爪。
伊洛丝赶忙把猫抱了下来,看见他纤白肌上浮现的几道红痕,眼里晶莹的不知是星光还是委屈,把她心疼坏了。
她垂下眉毛,伸手虚虚去摸,“不痛不痛。”
煤球睁圆了眼睛,不满地瞅着她。
能痛就有鬼了。
不,被猫伤到才离谱吧?库洛洛的牙根都快酸倒了。他用平静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玛琪,企图寻找认同感。
伊洛丝也很惊讶。就算侠客故意不抵抗,煤球能把他挠出血,实在不可思议。她以为破皮是极限了。
玛琪瞥回去一眼,默默地移走了视线,轻咳了一声,“这是什么?”
伊洛丝应声垂目,摊开手掌,半刻又转去瞧怀里那只出现了明确情绪的金纹小猫,“是……”
“什么?”她问。
一块半透明的宝石状物躺在她的手心。她一开始以为发光的是纹路,角度变化后才发现不然,那是一种沿着脉络流动的深蓝色液体。
煤球似乎听不懂她的问题,看起来还不太想理她……是天生就和侠客不对付?
老实说,从早到晚哄哄这个哄哄那个,伊洛丝有点累。但她顾全了大局,主动蹭了蹭煤球的额,放柔了音调。
“你真棒呀,怎么这么厉害呀。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强的猫猫吧。”
“……”“……”
“我也觉得。”玛琪附和。
煤球的眼皮在她的声音里、动作中,慢慢地耷下去一点,脸抬起来望她,嗓子眼挤出了沙哑短促的叫声。它翻过身,轻轻衔起那个物什,蓦地仰头朝前方撞去。
甫一触及结界,坚硬的宝石须臾间碎成了齑粉,溅落之处尽是空洞,边缘还泛滥着滴滴拉拉的深蓝色。结界上的洞渐渐连成了一片,叫她想起碰到水的棉花糖,它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外融化。
煤球一跃而入。
幽幽的蓝光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紧接着,空气开始卷曲——
结界又要合上了!
气压的变化在皮肤上施加了异样的引力,令身体前倾。来不及细想,他们四个先后钻入漆黑的甬道。
透明的结界在身后恢复如初。
“咳……”伊洛丝捂住了鼻子,“好呛。‘’
闻言,侠客自然地抬手替她遮。
回声缭绕四周,混合在被惊起的灰尘和弥散的霉味中。此处还能有光渗进来,再往里就黑不见底了。
煤球消失在那儿。
四人停下了脚步。它低低的叫唤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库洛洛具现出了红皮书,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被甬道放大。终于静下来时,一个漂浮的球状物体出现在他侧上方,向外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它一路朝内部飞去,画面传递到库洛洛的视网膜上。
“啊,影标居然还能照明。”侠客感叹道。
的确,它自身散发的光线虽暗,但距离不长,即使没有放大的影像,也足够他们看清了。
庄严的巨大石门下,煤球显得太过渺小。
这两扇门朴素得过分。同样是没有锁的,要说起来,完全比不上她老家的门。
伊洛丝走了过去,感觉到了石门缝隙中的气流。
石料表面可以看见印痕,是文字。它们被镌刻得很深的,半盛着影标的光,就像文字在发光,仿佛尘封的神话被一朝重启。
她依次抚过字符,翻译了出来,声音在岩壁间回弹。
“占据天空的龙……享有大地的王,他们……超越了生与死,直至时间的尽头。”
门被她轻松地单手推开,里头晃动的红光在某一刹那照亮了她的脸。
“伊洛丝!!”几道不同的声线。
库洛洛撑住了回弹的门,影标先飞了进去,可是除了石壁,和壁上摇曳的、仿佛永远不会灭的火,什么都看不见。
她和煤球在开门的一瞬间,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