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气氛变得突然。填满车厢的热气冻结在一瞬间。两辆车里都只剩车轮在砂石上的研磨声,以及芬克斯那一嗓子的尾音。
侠客脸上的笑和溅起的细沙一样,无影无踪地消失在空气里。他看着墨镜后暗调的远景,心思却无法被吹散在无垠的沙海中。
伊洛丝正用视线和库洛洛对峙。
飞艇上这家伙的所作所为,她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然而,他的神色看起来相当自然,似乎完全没误解,有求必应地脱了外套,递给她。
她也自然地接了过去。虚虚把自己的脸蛋盖好。
隔绝烈阳的同时,伊洛丝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刚刚讲到哪?”
库洛洛冷不丁想起来她气急败坏躲进被窝的样子,再又看到余光里,侠客非要抓着她的手。
“龙和人。”侠客答她,语气平淡。
她的手臂就那么长,身子躺靠成135°以后,勉强碰到手刹。侠客的手自然需要横跨过去,才能牵住她。这是两人都感到不自在的动作,甚至有些危险。伊洛丝捏了捏他的爪子。
也许察觉到了她的不满意,侠客把手收了回去,只剩下空气的微凉。
“所以……”芬克斯及时地问,“脱了吗库洛洛?”
“啊,龙和人。”伊洛丝坚定地无视了他的调侃。
穿越衣料的音色变得含糊,但清晰到足够把话题拉回正轨。
“文中说他们‘以声气相通’。‘声气’,也许是一个词,也许是拆开的两个字,前者让我联想到通过气流变化产生不同音调的乐器,比如笛子。结果……”
她忽然扯下了库洛洛的外套,“还真是乐器。”
这衣服有问题。黑色尼龙面料吸光,一会儿就晒烫了。其次,她的嗅觉过于灵敏。热的催化下,苦苦的香草味更强烈了,在她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霸占了她的感官。伊洛丝产生了诡异的被侵略感。
飞坦的声音亮了起来,“我们演奏这种乐器,也能召唤龙?”
她灵光一闪,把外套轻轻朝上丢,让布料悬停在她斜上方,展开一半,如同召唤了一片只关照她的临时乌云。这样也不会挡侠客的视线。
“我们恐怕演奏不了。”库洛洛回答。
“为什么?”
“‘及其三岁,乃作奇器。子被代物侵薪,卒凿器。身如孔道,成百奇音。’”
库洛洛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原文,“这种乐器是用人制成的。他们在三岁的孩子身上钻出洞,气流穿过人体,产生了乐声。”
人们沉默良久。直到芬克斯开着破冰船出现,“哎飞坦你说不定还真能……”
“我对小孩没兴趣。”飞坦打断了他。
“原来你是有年龄要求的啊,不过你平时看得那些……”
飞坦的分贝一下压过了芬克斯的,“我们就只能观摩了吗?”
“飞坦看的什么?”伊洛丝来了点精神,右腿交叠上左腿,“分享分享。”
芬克斯扬起嗓门,“就是那种被捆着的年幼少女,身上有伤痕,个子小但胸……”
“好了!”侠客和库洛洛异口同声打了岔,比飞坦本人还快。
伊洛丝被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芬克斯不知为何闭上了嘴。
她默了会儿,似乎想明白了,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问题。衣服阻碍了她,她看不见侠客了。她只好往后挪挪,摸到他结实的手臂,轻声安抚,“我不是阿飞那样的变态啦。”
她的头因此蹭到了库洛洛的肩,发上的香气扑近,以致他也猝不及防的一僵。
“他们是觉得自己变态。”发言的却是始终没开口的玛琪,听上去似乎在回答她,
“……?”“……”“……”
“……就算我们会使用这种‘乐器’……”短暂的冷场后,侠客找回了他的声音,“人家龙跟我们又不熟,说不定看见是我们,就不理了。”
“虽然作者这里的描绘不太全面,”伊洛丝的神色认真了起来,“但我看得出,这些人与龙的关系没那么亲密。他们这种特别的乐器,何尝不是在表示敬畏,他们敬畏龙的力量和神秘。”
这代表人的实力和龙有巨大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