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咒它。”
她把食盒放在餐桌上,拿起手机,“面很香,谢谢。我要吃饭了,再见。”
伊洛丝挂断了电话。
克洛回家的时候,除了弄堂里被拒之门外的人,还远远看见客厅亮着灯。
听到开门声,趴在沙发上看书的伊洛丝像只灵巧的猫般跳起来,看过去,“爸爸。”
没从她脸上发现低落的影子,克洛的心情晴朗一分,“在看什么?”
她两手抱着一本大部头给他展示,“《解梦指南》,很久以前买的。前两天做噩梦了就想起来翻一翻,结果这里边完全没有讲怎么解读梦境符号。”
“没有解读?”克洛在她身边坐下,指着注释中抽象化的线条插画,“这幅图很有趣,是什么含义?”
“是对时间概念的象征性表达。”她的指尖抚过不同的线条,“梦中的时间有可能跳跃、回溯或并行。”
她清楚他没什么兴趣,于是单刀直入地说,“爸,关于疫情,我有一点新想法。”
克洛的目光从书上移开,专注地看向她。
“但我还没有证据,我需要一份感染人员的名单。”她挽住父亲的手臂,脑袋轻轻靠上去,“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好。名单问淮同叔叔要。”说话间,克洛眼角一动——发现她把脸隐去了他视线外。他下意识地垂下头,“怎么了?”
她的身子宛若拉紧的弦忽然一松,索性把脸埋在他衣袖上了。沉默里溅出的音量越来越低,“你总是回来很晚。”
克洛结实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跟着沉了,问题直击要害,“库洛洛做了什么?”
她蓦地仰起脸,“他……”却不知如何说的语塞。
克洛的拇指停留在她快速聚出湿意的眼角,“嗯?”
“我才不是为了他,”伊洛丝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架势像飞鸟投林,“他也配嘛……”
克洛被扑得非常习惯。在他宽厚臂膀的对比下,她仿佛一只初生离巢、爬树找窝的小兽。
只是这时,他大致猜到了几分,思维被带回到某些久远的记忆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应,“他这么没耐心,的确不行。”
她委屈地趴在他肩上,却没太明白这个评价角度,抬头去看他。
克洛说:“我本来就不喜欢库洛洛。”
由于太过主观,他的句子甚至带着奇异的幼稚感,“另外两个更糟。”
伊洛丝有点愣。
克洛抽了两张餐巾纸,她擤鼻子,他擦眼泪,配合默契。也许是这段时间憋了大火,他不仅话多到几乎变成碎碎念,还表现出女儿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刚见面就大言不惭对我说要追求你,能是什么好东西?你对他感兴趣,我才留了他一条命。但那小子好歹还算正大光明。”
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克洛放缓了语速,句子还是连珠炮似地滚出来:“爸爸不是要干涉你,如果你对他没感情,随你怎么玩。我只是不想你受伤。他这才花了多少力气,付出了什么?就让你难过了?他确实不配。”
他的视线越过她,扫向纱帘遮蔽的窗外,“还很碍眼。”
“别……”伊洛丝总算从震惊中憋出一个字,“我想好了,当朋友,普通朋友。”
克洛的怒火瞬间熄了一半,他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