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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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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触感,这重量……

“是雨夹雪。”我的话语也快被狂乱的雪淹没了。

回温竟不是我的错觉。这样下去,被褥会完全被打湿。

我们疾步往回去,雪花和雨点割过我的脸,寒冷钻入骨髓,几乎变成疼痛。叫我想起了母亲的鞭子。

特质的鞭子,不是皮的,造型有点像裹着金属鳞片的蛇骨,其实表面密布着细小的倒钩,动作越轻,越疼。它会牢牢勾住底下的皮肤,提起来的时候全都撕开,把新鲜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

你看,现在这些湿哒哒的雪花、雨点,可不就是劈啪抽在身上催我们快跑快逃的鞭子吗?

这种奇异的联想把我自己逗笑了。

不用担心被抽了,我反而会怀念?

“怎么了?”

库洛洛和我靠得太近,虽然我这声嗤笑极轻,还混杂着吵人的雨水风声,他还是捕捉到了。

这样走路,我的手和他的总是相撞,我忍了忍,挎住他的左臂把胳膊固定住,他尚有温度的体表传导来一点热量。

“感觉没意思。”这样说完,似乎又多了几分疲惫,我有点笑不出来了。

库洛洛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要放弃?”

引起他的误会了,我只好耐下心解释:“不。我是说躯体的知觉很没意思。”

我闭上眼,只挽着他辨认方向,脚步依旧很快,可脑子慢了下来,或者说停滞了。

“疼痛也好,寒冷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实存于世的是我的思维,意识,我漂浮的灵魂,身体只是冗余的介质,臃肿的外物,触觉算什么,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库洛洛又不说话了,我感觉到他的右手伸了过来,但懒得阻止。

“哈…库洛洛!”

他挠我痒!

我睁开眼,对上他黑却亮的眼睛里不加掩饰的三分狡黠。

“有关系了吗?”库洛洛笑着将被子重新拉好。他的睫毛和眉毛上都坠满了雪花,被体温化成了破碎的泪光。我又看笑了。

“苦中作乐?”飞坦欠揍的声音传来。

我看过去,朝他勾勾手:“过来,阿飞。”

飞坦狐疑地走来。我捏了库洛洛的手臂一下,希望他不要让毯子掉地上,然后冲向飞坦,把他逼停,两手都伸进他的被子里,目标明确是他脖子和侧腹的痒痒肉。

“哈哈……靠!…别闹了啊……伊洛丝!哈哈哈……”

他的声音穿透了雪花冰雨,回荡在空旷的夜里。

他企图手脚并用来抵抗,我提膝压住了他的腿。

这家伙力气没我大,速度没我快,偏偏总那么欠揍,让人想整治整治。看到飞坦的屈辱样子,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样动了动,好像暖和了一点。

“阿飞呀。”不断有水或雪落在睫毛上,我眨了眨眼,让它掉下去,更清楚地对上他金色的眼睛,“我说停才算数。”

他又发出了无意义的单音节,嘴角像还没过痒劲一样噙着笑,却继续用眼神挑衅我。

不能耽搁在打闹上,我又回到窝里赶路,心里的倦意,经此一战,散去了不少。

没过太久,正前方显现出一个近乎圆形的,不断颤动的光圈,我们越靠近,那光越清晰,越稳定。

我看到岗哨了。它被夜和死幻化的浪连番击打,却还在航行。

触碰到屋内温暖空气的一刹那,我的腿和脸好像瞬间被无数的小虫爬上不断啃咬,肢体回暖的过程又麻又疼。

飞坦啪地关上门,把风雪雨都阻隔在外。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那具赤着上身的尸体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血流得太多,整个泛着白。灯光照不到尸体的脸,只有深深的阴影。

它一动不动横亘在我的视野里,宛若一把阴魂不散的长剑,悬停在我头顶。

外面风雪呼啸,不断敲打门窗,仿佛有一群野兽在示威咆哮,明明很吵,可是血液淌流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了我的耳道。

我一脚踩在男人的上腹部,他肺里残余的气体被挤出来,压迫气管振动,发出类似喟叹的长长一声,他的嘴因此张开,就像突然活了过来。

我又踩住他的下巴,帮他把嘴合上。

“阿飞。”我看向身侧的飞坦,“你看,死人也能发声。”

“……这算什么?”飞坦一脸无语。

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亡”是永远不会变的。或许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打断它,吓它一吓。

我们拖动尸体,让它倚着墙根,少占点位置。再将几床被子铺在地上晾。做完这些,我一屁股坐上唯一的椅子,招招手邀请玛琪。

来的却不只是玛琪,那两个家伙也走过来,硬要挤一挤。

“这样会更暖和。”库洛洛总知道怎么说服我。

我只好挪挪臀,给他们让了点位置。四人各占一角,后背贴着后背。如他所说,暖意确实升腾了起来。我提着的心,似乎也在慢慢放松。

与之相反,门外的风雨没有渐弱的趋势。

即使现在不冷了,我的皮肤仍然记得雨雪的触感,在向大脑传递刺痛。

刺痛唤回了我的神智。

“如果换班时间到了,雪还没停,我们就再杀一个人。”我静静注视着尸体,突然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带了足够的食物,只不过进度慢了,不影响结局。”

“是。”库洛洛的声音传来,冷静,温和,“我们只需要等待。”

玛琪的身子贴着我的,她一直在发抖,我不确定她是害怕还是冷,她始终一言不发。

我伸手,覆住她的手,她反过手来回握住我。玛琪的手心很软,有些潮湿,不知是水还是汗。我正想开口询问,某种粗哑又锋利的声音突兀刺破了寂静,像被掐住脖子的人不断挣扎、拼命呼吸时,喉咙口溢出的悲鸣。

这声音,实在太耳熟了。

恐怖的鸣叫很快停止,我迟缓地望向声音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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