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衿在她稍稍有些孟浪的话里,怔然一秒,却没有被冒犯到。
“我是说,”顾筝弦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单薄却鲜润嘴唇轻巧一碰,复又耐心一问:“方才诗里的意思,你尝出来了么?”
时衿嘴角挂起小括号,眉毛画卷似的舒展开,俏生生道:“你的意思是,对你来说,遇到我,是很幸运的事。”
她的语气同样缓慢,将这句话碾得很碎,拖得很长说给顾筝弦听,也说给岁月听。
顾筝弦鼻端轻笑一声,道:“那你猜对了吗?”
“今儿的行令是,我心悦于你。”
时衿心头蓦地一动,缓过好一阵儿才将羞報擦拭干净,提一提脚腕道:“那该我了?”
时衿在心里倒计时,第三秒便要说情话了。
一秒。
二秒。
第三秒时,嘴唇被顾筝弦的手心覆住,鼻尖一点沐浴露香气。时衿瞳孔一缩,顾筝弦俯身在手背上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似的。
若即若离的感触最是迷人,时衿脸红了。紧接着,便听见顾筝弦沉吟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仍是数了三秒,顾筝弦缓慢移开手,歪着脑袋等时衿回答。
“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时衿说。
“不,”她又推翻了自己:“是好几辈子。”
浴室里灯光明晃晃的,像极了顾筝弦明晃晃的笑容。
时衿敛住笑意努努嘴巴,嗔怪道:“一来一回都是你说,那还比什么?”
如果还是谁输谁用的规则,她今晚就要做零了……
“今日这局飞花令,我自问自答,赢家输家都是你,”顾筝弦抬抬手,盘起垂落的发丝,“做上面那个,或是下面那个,你定。”
浴室里回音很明显,顾筝弦的话经八面墙壁反射,不偏不倚轻敲时衿耳廓。然后,她心潭一荡,便醉倒了。
“但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还没等时衿彻底醉过去,顾筝弦说了这么一句。
时衿幡然醒神:“什么事?”
“我打算自个儿开一家工作室,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们的那种。”这件事不是重点,她知道时衿一定会支持她,重点是后一句:“所以……我预备着将这间屋子抵押出去,作以周转。”
空气又冻住了。
大脑在思考的时候,心脏便没功夫燃烧起来了。好似骤然泼下一盆冷水,时衿打了个哆嗦,牙齿暗自一磕,脸颊冷得发红。
这个哆嗦不在顾筝弦的计划范围内,她慌忙打开水阀调到最热,又让时衿脱掉外衣外裤站在水底下。
寒气冲散一瞬,她听到时衿回答说:“去做。”
“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