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暗下来没多久，左南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相隔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在夏楠去美国交换的这一年来，时常就是这个点给左南春发消息。其实左南春也不是很明白，她这边时间还好啊，但是对夏楠来说，她那边可是早晨刚起床。

最开始左南春也提出疑问，但夏楠表示，她就是要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接触一些故乡的内容，来唤醒她在异乡的一天。好吧，左南春表示理解并尊重，只要好朋友觉得这样舒服就好了。

手机叽叽喳喳，有一条没一条的发，想到哪说到哪，也不着急收到消息的人立刻回复，左南春含着笑一条一条看。

【陛下，该批阅今天的消息了！】

【我今天再次尝试了那个电炉，做出来的东西还算可以，这玩意儿其实挺烫手的，但是我真的想吃一点带有锅气的食物了呜呜。】

【还好我是一个人来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除了上课学习交流，没事就出去转转，隔壁张老师带了孩子来，孩子再听话也要多操一份心，天天时间卡得环环相扣。】

左南春看她的用词，【环环相扣是这么用的吗？】

【哎呀，别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真的那叫一个不容有失。我看着张老师的劲头，再估算她比我还大了将近十岁，真的忍不住心生愧疚。】

自愧不如没几秒，夏楠的自我安慰也就到了，【哎呀不过我也够勤奋的了，每个人风格不一样嘛，她有她的道路，我有我的。】

完全用不着左南春费心费力安慰。这种小事，她自己就可以化解了，毕竟能读到博士后的人，总还是有点自己的韧劲的。

【你这交流也没多久就能回来了吧？】

【是啊，这个学期结束我就能回了。】

左南春回忆之前聊的，【那你之前说的，这个导师希望你把这个项目跟完……】

【没事，等假期我回去一段时间再过来呗。】

夏楠家境好，所以进修除了读书没什么压力，心态松弛，又遇到喜欢的专业，想做就继续做了，只是以后见面时间肯定要减少了。

左南春压下不合时宜的伤感，跟夏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夏楠转手发过来一条视频，标题显示是校园vlog类。近几年自媒体盛行，很多在校大学生也有目的或无意的做起了自媒体，上传一些自制视频。

夏楠本来是看视频找乐子的，这视频自己蹦出来连播，正打算关了，发现里面有左南春的身影。她又在视频下面截了几张图一起发过来。

【这不是你吗？这在哪啊？】

左南春点开图片，是在一个食堂里，她正侧身和谁说话，那人露出半个身子，但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凌宇。她想起来了，【这是去年我们去参加论坛那次。】

她这一提，夏楠也想起来了左南春和她讲过的“鸡腿事件。”

【你旁边那人就是那女的？】

【不是。】

那个女生没被录进来太久，但是左南春的兴奋、尴尬和不好意思倒是被录了个明明白白。用旁人的眼光看，更是尴尬了。

这是个搞笑视频，摄像者在不远处录，近处还有两个学生在搞怪地采访，他们视频剪辑技术还不熟练，录到自己演员的同时，背后左南春他们的交流说话声也收进去，只不过不仔细听不那么明显。弹幕上除了有人哈哈哈，还有人再说背景里那个表情尴尬的女生真漂亮。

夏楠替朋友义愤填膺，还没发表完，又惊觉自己今早耽误太久，她紧急和左南春拜拜，赶紧起床洗漱去做牛马了。

左南春把那个视频打开，只觉得现在的小孩子们真是精力旺盛，但是脑子也好用，网络玩得十分顺滑。视频内容看得出是剧本，但他们也不尴尬，甚至当时左南春都没发现那边还有人在演这一出子，而且当时左南春表情比他们尴尬多了。

凌宇闻声凑过头来，看左南春手机里放的视频，“这不是咱们去年去南方论坛那次吗？”他看到左南春当时有些局促尴尬的样子，不忍心再看，摁灭屏幕，“有时候是会遇到一些不合气场的人，怎么还被录进来了。”

左南春顺势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也没接这个话，“学校之前在意舆论也确实有道理，现在这自媒体和各类视频平台盛行，只要有手机，就可以拍视频上传，这样一来，其实也不好说什么隐私和肖像权了。”

凌宇摸摸左南春的头，像是想替她掸去心头萦绕的各种忧虑，“技术发展到这一步了，没办法。真有舆论了就用应对舆论的办法。现在大家都活在各种摄像头之下了，还有被恶意剪辑的。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