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审了半日案子本就疲累,又被秋高升气个半死,收拾好书房秋县令草草用了晚饭,不过戌时便息了烛火上榻睡去。
第二日天色大亮,早已过了平日办公的时辰,秋县令还未唤人进去送水,贴身伺候的仆从在外敲了好几回门也没人应声,派去寻余氏的人还未回话,心中正焦急不安,便见余氏赶来。
福伍赶紧迎了上去,口中快速回禀,“夫人,今日不知为何,都这时辰了老爷还未起身。小的在外唤了几回,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余氏闻言眉头紧拧,心中开始惴惴不安,她行至门前唤了几声见无人回应。
她往后推了几步,猛地往前撞去,壮硕的身子撞的门吱呀作响,如此这般撞了几回,门终于不堪重负倒了下去。
余氏踏过门板急急的往寝房内走,途中被碳盆绊住了脚,她恼火的一脚踢翻尚有余温的炭盆。
“秋慕青,今日为何还未起身?”余氏掀开床帘见秋县令双眼半睁,面色平和的仰躺在床,厚棉被虚虚的盖着口鼻,身子全都包裹在被内,身侧压的紧实。
她伸手推了推秋县令,见秋县令一动不动,忙喊了起来:“老爷,老爷你怎么了?来人,快去寻郎中。”
如此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秋县令,余氏心中害怕起来,她伸手想探秋县令的鼻息,手伸到一半却再也伸不出去。她忙唤跟在身侧的福伍。
“福伍,你快看看老爷,这是怎么了?”
“老爷?老爷?”福伍轻唤几声,他观秋县令胸前被褥没有一丝起伏,便壮着胆子上前,伸手去探鼻息。
福伍的手一顿,双目瞬间瞪大,“夫、夫人,老、老爷、老爷去了!”
“不可能!昨儿晚上还好好的人,怎会说没就没了?你骗我是不是?秋慕青,你给我起来,你装什么装,快起来!”余氏伸手去拉扯秋县令,她虽不愿承认,可眼泪却漱漱而落,她嘴唇嗡合好一会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秋慕青,你给我起来,你别装了,我不怨你了,你给我起来。”
“秋慕青,十几年了我昀儿的尸身还未找到,你怎能就此而去?昀儿昨夜托梦与我,他站在我跟前浑身都是血,他说娘我好疼啊!呜呜呜呜………”余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不过少顷,秋家人众人便聚到了前院,秋县令妾室温氏带着儿孙一路哭嚎,直奔书房。
“老爷啊~”
“滚出去,书房重地岂是尔等想进便进之地?”余氏拦在门前,怒斥前来哭丧的温氏。
“你这毒妇,老爷才去你便连装都不愿装了,你阻我们去看老爷,究竟安的什么心?”温氏被拦气的原地跳脚,往日的温柔小意全化为粗鄙。
“啪!”余氏还未回话,秋高升冷不丁的上前甩了温氏幼孙秋阳一把掌,他眼眶通红的瞪着温氏,咬牙道:“你再辱我祖母,我便还打你孙儿。”
“哇~”秋阳的哭声唤醒惊住的众人,清净的外书房瞬间成了热闹的斗兽场。
匆忙赶来的县丞,主簿,典史等大小官吏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见秋高升吃亏忙上前拉开众人。
“都给本官住手?”县丞怒吼出声,镇住了众人,“闹什么闹,县令大人刚去你们便急不可耐的闹腾起来,是何居心?”
温氏撇嘴,伸手把额前的乱发别入耳后,“县丞大人,这话该问夫人才是,夫人为何拦在门前,不让我等进去看老爷最后一眼。”
县丞闻言不解看去,余氏还用她那壮硕的身子堵着门,连秋高升挨打都没能让她挪动半分。
“夫人,夫人为何如此?”
余氏冷冷的看了温氏一眼,这才回县丞的话,“昨儿晚上你也在,老爷打高升的样子你也看在眼中,老爷像是身子不好的样子吗?”
县令蹙眉,“大人昨日雄姿犹在眼前。”
“你也道老爷身子好,可他如今竟不声不响的就去了,县丞大人不觉蹊跷吗?今日不查清老爷死因,这书房谁都不能进。”
“这~”县丞点头,“如此也好,免得众人进入破坏了现场,可去寻仵作了?”
“回大人,已派人去寻了。”福伍上前禀明。
众人等在院内,脾气一向暴躁的典史不耐的走来走去,“县令大人平日并无灾痛,如今突然离去,这其中必有蹊跷。县丞大人昨晚你也在,你可看出不妥之处?”
县丞摇头,“昨日并无不妥,如往常一般。”
“呵~”温氏冷笑一声,见众人看去,这才道:“这还用查?我看老爷就是被高升给气死的。”
“你~”余氏正待骂,一衙役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衙役手捧一枚白玉麒麟令牌来报,“大人,前头来了位公子寻县令大人。”
“是何人?”县丞转头看去,见到令牌的那一刻他瞳孔一缩,上前用双手小心接过令牌,“快,上头来人了,快同我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