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向水绿树揉了揉脖子,出了办公室,准备去楼下咖啡厅。
等电梯时,绿树打开手机,将静音切换成振动模式。
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这串数字隐约有几分熟悉,还未细想,被靠近的脚步声打断,紧接着是打招呼声。
“前辈下楼买咖啡?”
“对,七海也是?”
“咖啡因是打工人的机油。”
“那我的机油肯定得是加了香醇牛奶的特调机油。七海的机油绝对就是原汁原味。”
开在写字楼楼下的咖啡店,总是不缺人的。
排队了一会后。
“你好,向水女士,这是您的拿铁,七海先生,这是您的意式浓缩。”
拿到咖啡出了店门,绿树示意七海先走,“七海先回公司吧,我要打个电话。”
懂得尊重隐私的七海颔首离开。
电话回拨,被接通得很及时,绿树照旧是一个面对陌生电话不会出错的开场白:“你好,我是向水绿树,请问哪位?”
“向水小姐,在忙吗?”
是极其印象深刻的声线,即便在电磁波的转换下,通过手机传到耳边时有些失真,大脑却依旧能迅速做出反应判断——
“是五条先生啊~”
等电话挂断,绿树的视线重新落到屏幕里显示的那串号码上。
审视了会,她不禁笑了下,“居然十年都没有换号码啊!”
手指在号码上轻轻触过,落到了编辑点上,不小心点开了下一个界面。
——拨打
——短信
——新建
——添加到联系人
望着弹出的页面,绿树垂眼了几秒,手指终究是没有多余动作,退出页面,利落地按上侧边按键,手机熄屏,放到外套口袋里。
婉拒了七海周五晚上的喝酒邀约,也婉拒了银行千金周六的下午茶邀约,给高桥太太小儿子的周末生日宴提前送过去了礼物,这几天连续加了班,又将酒厂的事也安排到位。
绿树确保了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闲周末。
周五下班,绿树开车去做了个全身护理,又给头发做了个保养。
周六一大早,绿树就在厨房忙碌。
中午,家政阿姨过来做了午餐,将卫生收拾好离开。
绿树吃完午饭,洗了个澡,化了妆,涂上了明艳光亮的橘红色唇釉,又特意换了一条蓝色无袖长裙。
蓝色的布料贴合着身体曲线,像流动的海水一般起伏。
她蹬着白色的高跟鞋、拎着蛋糕下楼,没有开车,选择叫了计程车出门。
约好的地点是在公园里的一家咖啡馆。
绿树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十分钟到达。
她点了一杯焦糖拿铁,坐在靠窗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
正是十月初,还在坚持着炎热的天气逼退了秋天,让夏日余韵悠长。枫叶还未步入红潮,绿意依旧肆虐着。
绿树查看了下手机时间:14 :37。
她倒是没着急,悠然地喝了口拿铁,没有发短信或是打电话催促询问迟到的人,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
林荫道上,三三俩俩的人,走近又走远,路边的花坛里,曼珠沙华将谢未谢。
14 :41,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上是一串冰冷无序数字组成的熟悉号码。
电话那头开口第一句就是:“啊!抱歉~向水小姐。”
听起来不像是真的怀有歉疚感,给人感觉对方只是应对此种情况时模仿了该有的社会性反应。
但态度很坦然。
绿树没出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果然听到对方接着解释道:“临时有个紧急事件,抽不开身,要费些时间,短时间内赶不过来了,下次再约吧。”
绿树的反应很平淡,只是照常开口:“五条先生,南瓜芝士蛋糕,在常温下,最佳赏味期是五个小时。所以,我可以等五条先生五个小时。地点不变,还是这家咖啡馆。祝愿五条先生办事顺利,今天能够享用到最佳风味。”
没有按约而至的五条先生,声音听不出来愧疚,反而在好奇地追问:“欸?这算是被我放鸽子了吧,你都不生气的嘛?还愿意等我这么久?”
“魔法世界,总是充满神奇的各种意外可能。毕竟我也曾受惠于五条先生的魔法能力,自然可以理解世界上的其他角落里也有着需要五条先生及时拯救的人或事。至于等你么——”
绿树看了看被放在一旁座位上的蛋糕,口齿清晰地说着:“南瓜芝士蛋糕是我一早就起床,花了六个小时才做好。我倾注了心力,只想让五条先生吃到一份完美的甜品,不希望这份甜品被辜负。这份甜品是为了被五条先生品尝到才诞生,在赏味期未到之前,就轻易放弃了它的使命,未免会太不甘心了。只要还在赏味期限内,等待就是值得且心甘情愿的。只有对过期的甜品,等待才是无意义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个呼吸后,才传来不辨情绪的声音:“向水小姐,说的很对,有些等待,的确是无意义的。期限一到,是该果断放弃。在临界点到达前,等候的一方总是充满期待。”
通话好像卡了一秒,但五条悟的声音很快就钻进了耳朵里,同时声音里些微的犹疑被捕捉:“作为被等待的一方,应该,也是怀着期待的心情吧?”
没等绿树回答,就听话筒里紧接着倾泻出了更明确的话语:“不过,亟待处理的紧急事件对我的等待好像更为迫切。”
绿树的目光从蛋糕移到窗外,声音也柔和起来,带着熨帖人心的味道,“所以,五条先生,尽管去做你要做的事吧,在赏味期限前,我都等你。”
“向水小姐,我不想在甜品王国被判刑,也不会让南瓜芝士蛋糕过期。”
她明丽的红唇绽着微笑,说了挂断前的最后一句话,“祝君武运昌隆、平安归来。”
手机屏幕里,切换到了时钟页面,绿树定了五小时后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