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踏雪总算停了下来,终于到地方了。
胡玥神色恹恹,软着腿被楚风萧抱下马,半边身子娇软无力的倚靠在他胸口。
心里有委屈,蹭着他的衣襟,抬眸看他的眼神也是一股委屈的可怜劲儿。
楚风萧后悔了,为什么偏偏要带她骑马,惹她难受?
心疼的紧,楚风萧忙把人搂入怀里,顺着背安抚,“阿念,是我想的不周到,待会儿带阿念去泡温泉,好不好?”
温泉,她倒是心思雀跃,但碍于眼前这人实在是没什么信用,她可不敢再轻易信他。
纠结片刻,小声哼唧道:“你又想骗我,泡了温泉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这话有怨怼,却没有真的要埋怨他的意思。
听得楚风萧更是心疼,自责道:“阿念信我,这回没有幺蛾子。”
胡玥从他怀里抬起头,认真的打量他,似在确信他话里还有几分可信度。
末了,收回视线,撇了撇嘴小声嘟哝道:“那我再信你一次好了。”
楚风萧堆笑的点点头:“谢夫人。”
再不敢多说话,扶着人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这才去安置歇在一旁自顾自开心吃着草的踏雪。
待到楚风萧拴好踏雪回身再看胡玥,她仍是无精打采的趴在石桌上,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憔悴和疲倦。
他走了过去,半蹲着身子,仰头看她,目光中满是心疼,抬手替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角。
往日他行军打仗,刀剑里来去,哪里有心思想风花雪月之事?
也只有眼前的人,让他两世都甘愿匍匐在下,虔诚的去爱、去宠、去护着。
全天下也就只有阿念,能让他蛮荒的心生出一丁点生机,长出枝桠,开出花来。
“向来行军都是如此赶路,我是习惯了。”
楚风萧握着胡玥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着,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如今有了你,让你同我一起这般赶路,是我委屈你了。”
胡玥的精神都凝聚在最初的那句话里,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许多从如意那处听来的故事。
从前他南征北战,风雨里来去,千里奔袭,刀尖上饮血,日子怎么会不苦呢?
眼前人又哪里算得上是养尊处优的王爷呢?
心里有怨气,这会儿也没了,喉头一哽,反手握了握他的,“我不恼你,日后再苦再累,我也愿意和你一起。”
这一刻,她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是遗忘掉了什么最重要的,和他有关的东西。
胡玥垂眸眨掉眼里的泪,忘记的就忘记了,只要现在和以后,她把一切都铭记于心就好。
楚风萧哑然,眼眶也是热的,他笑着把人拥入怀里,“好,以后,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我们一起。”
他尽量平缓的说着,试图以此来掩盖掉心里的感动和酸涩难捱的眼。
胡玥努力扯出笑,把人推开,望着他泛红的双目,认真的纠正他,“是阿萧去哪里,阿念就去哪里。”
阿念有时候比他想的还要有勇气,楚风萧捏捏拳头,重重点了两下头,“我知道。”
楚风萧收好感动的情绪,低声问道:“能走么?”
总归是刚才骑马累着了,胡玥这会儿转回精神,还是由着性子耍起性子来。
她扭过脸不搭理他,楚风萧见此干笑两声,跟凑了过去,陪着小心,“还能走么?”
胡玥继续转了个身,偏过头打定主意不搭理他。
楚风萧也不再问了,呵呵笑着直接一个打横抱起,耍性子的人便已经稳稳落入他的怀里。
“你做什么?”胡玥突然失了重心,惊慌地搂住他的脖子,嗔道。
“当然是带你回家。”楚风萧促狭一笑,接道。
她是孤儿,从她醒来,楼兰王府就是她的家,她也已经把楼兰王府当成了家。
然而这会儿蓦地听阿萧说回家,有种微妙的情绪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她不由地抱紧他的脖子蹭了下,回家,有他在就是回家。
再没行多远就到了竹园。
隆冬时节,灰褐色的外墙覆盖着纵横交错的爬墙虎,因落了叶子而稍显颓败,墙壁同地面间的缝隙还能稀疏看到苔藓。
入了内院,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天边的火烧云为院子撒下了抹红晕,抄手回廊里的灯笼已经被点燃。
“这院子好小呀,阿萧。”胡玥感叹着。
“嗯,我幼年同母亲住在这里时倒也不觉得小。”楚风萧笑道。
“哎?”
这是胡玥第一次听楚风萧口中听到他的母亲,心里揣着好奇,却没贸然追问下去。
她是没了记忆的孤女,自然是感受不了没有父母是何种心情。
可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