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没干过把人丢在外面,自己回房里的事。两相对比之下,坐在这里熬到他弟昏睡过去,也好过伴随着他弟撕心裂肺的干嗷声被敲一整完门靠谱。
宋二少将酒瓶砸在桌面上,紧抱着刚拉过来的落地灯:“哥,你听我说何徐行长得是不错,你不能色令智昏啊!!改天我给你介呼噜咳咳——”
“…要我说他爱个屁,呜呜呜这么难走的路非要拉上你。他还不如一直暗恋下去呢。小爷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玩意!!!”他撒开灯,义愤填膺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而后晃晃悠悠的枕在酒瓶上。
似是说到尽兴处,宋平生忽得仰起脸冲着视线里越来越远的宋烟雨喊:“哥,你别信他。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说张肃可惨了…不对,张肃更不是东西。哦,那他人还不错。”
“呼呼呼——”
见他弟这次体贴的缩减步骤,话说到一半便倒头就睡。宋烟雨听见扯呼时还有些吃惊,他抬手调低音量。将人扛回沙发里,又找来毯子给他盖好。宋烟雨打了个哈欠,揉着耳朵收拾起残局。
也不知道宋平生后来嘀嘀咕咕说的什么,一句话也没听懂。
相比于宋平生那个混子,宋烟雨这学期的课表排的满满当当,净是些专业课,对他来说到没什么压力。
这天刚下课,宋烟雨接到那位郑医生的来电时,满是诧异。他让同学先走,自己拐进系楼一楼中央的平台上,那边上一届设计专业的毕设还没来得及撤下。
问了缘由,是让他找个空闲去复诊。想到接下来的长假,宋烟雨同他敲定好复诊时间。他挂了电话正打算离开,余光里瞥到离他不远处的展台。他迟疑了下,走过去存了作者的联系方式。
去复诊那天天气还不错,宋烟雨没同家里人说,开着车到了医院。那位郑医生殷勤的在停车场等他让他感到很意外。
他暗自排腹着俩人又不是很熟,跟着他上楼做完检查进办公室。瞧见坐在里面的人,一切都说的通了。
怪不得让他来复诊还这么贴心,敢情背后有人指使啊。
他抬了抬下巴,质问道:“何总也是来看医生的?”
那人见他进门,松开手里捏着的文件。屁颠屁颠拉着人坐在郑治的软沙发上,从头到尾没给过他发小一个眼神。
被剥夺办公室使用权的郑医生,心底骂起这见色忘友的狗东西。他才不乐意看某人撒狗粮的场面,一屁股坐进旋转靠椅上拿起宋烟雨的单子仔细琢磨。
他收起吊儿郎当,眉头紧皱,复诊的结果不如他预想的乐观。
“宋美人,要不要考虑下留院?”他翻开上次的病历,逐一对比。
“情况很不好吗?”何徐行蹙起眉,最近只要公司不忙他便在宋烟雨身边,平日里也看不出他身体有不适。
不同于何徐行的紧张,宋烟雨反倒更显得无所谓,仿佛在说的不是他。郑治的回答和他过去寻诊的所有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一样的,哪儿怕是住院也解决不了问题。
单想到自己又要回到三年前的那段日子,身心异常抗拒。巨大的恐惧袭来,那种没法掌控自己的幻觉涌上心头。
“不用了,现在这样我很满意。”他抿紧唇,说着就要往外走。
正在讨论的两人双双愣住,何徐行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拦下。他朝郑治使了个眼神,郑医生接收到后,皮笑肉不笑的再次失去办公室。
见闲杂人等离开,何徐行将人摁回沙发。单膝跪在他身前,抚上宋烟雨的脸:“怎么了?”
宋烟雨拿下他的手,轻轻捏着:“没什么。反正是一样的结果,别继续浪费郑医生的时间了。”
他说的轻松,可何徐行能看得到他眼底的挣扎和痛苦。他的内心想要让宋烟雨更自由,可理智却在又撕扯着他的灵魂:哪儿怕有一线希望决不放弃。
“他今天的双倍工资是我出的,怎么能说是浪费他的时间。”何徐行反握住他的手,用起他惯用的何氏撒娇法:“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如果觉得病房无聊,我可以…”
“我说了不需要!”宋烟雨挣脱开他的手,蓦地站起身:“何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烟雨!”何徐行忙拽着他的衣角,将人拦腰抱回:“你别急,咱们好好说。”
宋烟雨胳膊肘顶向身后,扭过何徐行的胳膊,反把他摁倒在地:“没什么好说的。”
“烟雨,你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不考虑我,也要想想老师他们每天有多煎熬!”体型上更占优势,何徐行没用什么力气,便挣脱出来。把人困在身前。
身前的人似是冷静下来,嘴唇嗫嚅:“哈,我想要和我爸妈和宋平生待在一起,我想要每天活在人群里,而不是插满管线困在病房。”
“我宁可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倒在阳光下,而不是每天听着机器的滴答声盼望着有人能施舍我,来看我一眼。”他额角的青筋暴起,用力扯着何徐行将他摔进沙发里。跨坐在何徐行腰上,声音打起颤。
宋烟雨握紧拳头,砸在何徐行耳侧:“我想给你多留些美好的回忆,而不是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变得憔悴,我不要在你眼里看到可怜。”
“你怎么能不懂呢?”
温热的液体滴落到何徐行的鼻尖上,顺着脸颊滑进他的眼里。良久后,一声叹息响起。何徐行伸出手将人搂紧自己怀里:“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