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歇着,何徐行才回客厅又被宋玉良抓去下棋。宋烟雨对他爸那堆风雅的爱好一点都不感兴趣,索性支起耳朵窝进沙发里刷手机。正聊着,宋玉良被通电话叫走,徒留宋烟雨和何徐行两人在客厅里。
“我们又见面了,烟雨。”
“你好像经常来看我爸?”
似是顶不住一直沉默,两人同时开了口。宋烟雨一愣,招了下手让对方先说。
“也没有很频繁,毕竟上学时老师帮了我很多。”何徐行走过来坐在宋烟雨对面。
“这样啊。”宋烟雨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衬得绑着手掌的绷带太过碍眼。他磕下滤嘴放到嘴边叼住,就着姿势抬眼:“来根?”
何徐行一脸严肃看他,瞧着像是对抽烟这件事很反感。他毫不遮掩的神色着实让宋烟雨有点诧异。宋烟雨拿打火机的手在半道顿住,他挑眉请示何徐行。看到对面迟疑点头,宋烟雨爽利的呼出烟圈。
这好说话的放低姿态更让宋烟雨摸不着头脑。该说他好面子吗?讨厌的这么明显,不喜欢烟味又要强忍。不点头他不就把烟掐了?啧,管他呢,人家愿意忍着还去找什么不痛快。
宋烟雨隔着烟雾观察起对面坐着的人。依旧是配套的西服,面容硬朗眼神冷厉,眉骨压得极低,直挺挺的鼻子下却总是勾着笑。每逢他看过来时,总让宋烟雨有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是遇到敌人时生出的警惕。
嗤。宋烟雨向后伸腰,刻意去放缓每寸紧绷着的肌肉。长了这么一副凶相还装乖,宋玉良是个睁眼瞎就算了,当别人也瞎吗。
真是脑子坏掉了,宋烟雨想,他怎么会在这双沉甸甸的眼里看出心疼的?
这也太奇怪了吧。
心疼是真的,生闷气也是真的。
何徐行交错搭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他敛去眼底的汹涌,满腹的情意都随他的一个抬眼收起,像以往一样迅速调整好状态。他顶了下牙关,那双本该漂亮却伤疤纵横的手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清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是要和他说话吗?
“我们谈下?”
“什么?”何徐行把注意力从那只手上移到宋烟雨脸上。宋烟雨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里,一只腿压在另一只上。说话时上身会不自觉前倾微,带着疑惑蹙起眉,在他看过去时会不自觉微微弓起后背又转瞬放松下来。
“你对我爸献殷勤可得不到什么好处。”红润的唇咬着烟,那支燃到一半的烟随着张合在空中甩动,“我爸就一普通大学老师,宋家可没给过他什么值钱的。”
“据我所知,我妈那小破公司与何氏集团下的业务连边都沾不着。况且,何总也看不上吧?”
何徐行的目光跟随火点轻颤,他不由自主上下滑动喉结,清了清发哑的嗓子:“没有。”
“没有?”宋烟雨明显愣了下,仅剩滤嘴的烟头被捻进烟灰缸里。他抬起头迟疑的重复:“没有什么?”
“我没想从老师这里得到什么东西,不过是——”何徐行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和宋烟雨对视:“不过是尊敬师长。”
“啊?抱歉。”看他错开视线,何徐行心情颇好的想:果然好哄。
宋烟雨还想说什么,瞧到他爸过来,收了话头。
宋玉良脸上的笑还没散掉,人没走到声音先传了过来,语气里尽是压不住的高兴:“省院办的什么国际学术交流会借了你陈叔家的酒店用,听说国外团队里带了几个难约的专家撑场子。一有消息你陈叔便联系我了,他们看过你的资料后愿意出个治疗方案。”
说完他侧身打量起儿子的表情,像是怕宋烟雨不乐意。他按住内心的忐忑,放缓语气:“要试试吗?”
“试吧。”宋烟雨站起来向何徐行伸出手却把脸转向一旁,“我先回了,何总上课再联系。”
“好。”
何徐行握住他的手,拇指蹭着他的手背有些不舍得松开。目送他出门,才装似不经意问:“老师,烟雨的病还很严重吗?”
“算是吧。”宋玉良叹了口气,看向身后窗外走远的背影:“剩下个所谓的后遗症,那两年请了不少专家会诊却没起什么作用,珍珠就不愿再折腾。”
“那件事你也知道,珍珠愿意走出这步,我和你清越姨本不奢求别的。但希望送到眼前,总想要试一试。”
何徐行体贴的说了些别的,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