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美得离谱!
一天到晚,心思都花在装逼和怼人上,今天冒出个「漂亮」,那天还说他「可爱」……到底要干嘛啊?怎么老用这些词汇来……来羞辱他!?
罗乐偏过脸,愤愤地抓起肩头的樱花瓣,想要弹走,指腹触碰的瞬间,动作却莫名缓了一下,花瓣柔软、冰凉、湿润。
大脑短路了一秒,他就果决地悉数打飞,这特么就是些花瓣,又不是刑事证据,不扔掉难道揣在兜里吗!
*
李达坤从刘丽新家出来,便去了楼上的402。庄萍案发当天,听见争吵声的邻居正是住在她家正上方的这户。
这户邻居姓冯,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穿一件印花的深色衣服,头顶的卷发一股股地拧在一起,泛着自然的灰白色,像岁月揉捏成的钢丝球。
“警察同志!”她一边往里让人,一边熟络地打招呼,“怎么样啦?抓到凶手了吗?”
“还在调查。”李达坤翻开随身的笔记本,“您和庄萍熟吗?”
“熟啊,我们是老邻居了。“冯大妈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和她父母就认识——楼下这房子啊……”
她朝下指了指,语气颇为神秘:“是她爸妈老房子拆迁换的,两套,一套302,一套202。结果全给了她哥。”
“她哥去世后,房子就转给她嫂子了。”
“这也太偏心了吧……”李达坤顺口感叹。
“可不是嘛,她爸妈就是偏心。”冯大妈说着去餐厅倒水。
“年轻时候庄萍就老跟他们吵,可有啥用?你吵也吵不过,人家心里就认定了那个儿子,留也不会留你半间房。”
“您别忙了。”李达坤冲着她摆摆手,“我来就是想了解点情况,3月18号那天,您是在哪里听见庄萍和一个男人争吵?”
“阳台啊,我在晾衣服。”
李达坤朝阳台走去,站定,问:“这里?”
“嗯,”冯大妈点点头,“我晾完一盆衣服,他们都没吵完。”
“那么长时间,你就听见了‘五十块钱’那一句?”
冯大妈愣了一下,抬手扶了扶眼镜腿:“不是。刚听到那句,楼上的窗户‘哐’一下关上了,后头就听不太清了,就知道还在吵。”
“窗户是谁关的?”
“这哪能看到啊?”冯大妈摊开手,“反正吵挺凶,那男的好像还喊了句‘去死’,警察同志,你得好好查查这人。”
李达坤:“你确定那个人不是庄泽?”
“肯定不是。”冯大妈回答得干脆,“那孩子平时连声招呼都不太爱打,哪有那个劲头吵架?再说,那声音听起来沉着呢,庄泽要真吵起来,声音也不可能那样。”
“会不会是小区里别的住户,或者物业的人?”
“物业不可能。”冯大妈立马摇头,“他们得靠我们打分,不能砸自己饭碗啊。”
“住户嘛?”她皱着眉想了想,“也不是,我们这栋楼住的男的,年纪都大了,没一个是那种声音……”
“不过,你还别说……”冯大妈忽然一顿,眼神略带迟疑,“那声音……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她试图回忆,又像被什么卡住,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唉,我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了,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李达坤沉吟片刻,抬手指了指阳台外的空调外机:“如果要修空调,或者家里电器坏了,都是找物业吗?”
“物业修不了空调,得找外面师傅,这附近就有。”
李达坤神色微动:“叫什么?”
冯大妈站起身,走到玄关的杂物篮里翻了翻,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这家,我最近刚修过洗衣机……”
李达坤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蓝天电器。
从402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晚风徐徐,几位大爷不疾不徐地踩着健身器械,一片吱呀作响。
小区又回到了它惯常的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李达坤沿着绿化步道往外走,脑海里不经意间闪现出庄萍的家。
他第一次到死亡现场时,就注意到那个房子陈设简单得离谱,家具不多,摆件寥寥,电视遥控器的电池盖早已不见踪影,用塑料胶布粘着。
原来那儿不是一个“家”,而是一个短暂栖身,却无法久住的房子……
拐过花坛边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头儿,3月18号上午10:43,有个男的提着工具箱进了小区,没在物业登记,从西边小门跟着一个住户进去。门口另一个角度的监控拍到了脸,身份还在查。”
李达坤脚步一顿,说道:“去查一下,蓝天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