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缚无比自然的接话:“他之前挑食比较严重,现在好多了。”
“嗯,家属要多关心啊,平常补充点维生素,多晒太阳,年轻人别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给他定了食谱,已经吃了一段时间,效果还不错。”
“可以,家里有这个条件就好好利用嘛,抓点中药也不错,你出去再挂个号。”
等等,怎么这就聊上了,林疏满头雾水,扭着身子瞪沈缚,突地,他啊了一声,猛然一个哆嗦,针头探入血管,一瞬间的疼痛过后是持续的酸,林疏不敢回头看,心脏突突直跳,沈缚捂住他的眼,搓热的掌心按在冰凉的脸肉上,令人不自觉地想要追逐。
转瞬即逝,护士长用棉签压住出血点,抬了抬下巴示意沈缚来接手:“好了小帅哥,不痛吧,就一下的事。”
“....”林疏说不出口其实还挺痛的,显得他有点不给面子,只好乖乖的点头,护士长满意一笑,道,“可以走了,家属留一下,我给你介绍几个我院的老中医。”
真看中医啊?这不是故意转移他注意力的吗?
沈缚要留,他无所谓,自己压着棉签,呲牙咧嘴地走出去,跟门口守着的许海盛感叹:“好热心的护士姐姐。”
室内,护士长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她蹙着眉,全然没有方才打趣时的轻松,严肃道:“你是他的什么人?哥哥?朋友?”
“他是我的爱人,”沈缚同样严肃下来,问道,“您想说什么?”
同性婚姻合法已经是上一代人的新闻了,如今并不少见,因此护士长仅是略略一抬眉,道:“首先抱歉,我这么问仅仅出于对患者的关心,要是冒犯到你可以不回答——他手腕上有很多疤,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
沈缚静了静,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一枚生锈的钉子,他抬手,似乎想去捏鼻梁,中途却放弃了,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着光。
半晌,伴随着轻到几不可闻的叹息,年近而立的男人无可奈何:“是我的问题。”
“有一段时间,我缺席了他的人生,没有尽到我的义务,让他受到了伤害。他一直是个内心敏感纤细的孩子,很坚强,但在一些事情上却很容易被打败,那段时间里他很难过,陷在噩梦中走不出来,总会无意识的伤害自己,最严重的时候,连水都喝不下,瘦的....”话语突然折断在空气里。
走廊尽头传来推车的金属碰撞声,护士长轻声道:“他看起来好多了,很活泼,疤痕养的很好,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沈缚望向不远处紧闭的门,玻璃上映出他扭曲的倒影。他嘴角不自然地抽动,想说什么,又像是一个苦笑。
“谢谢,相信会更好的。”
另一边,终于找到机会跟林疏独处,许海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拉着他走远了点,迫不及待:“你们说啥了?”
林疏干脆利落:“他把这四年都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了。”
“啊?!”晴天霹雳,许海盛呆住了,眼睛好悬没脱眶。
“你好像很惊讶,他不该告诉我吗?”
“没有没有,应该应该。”
许海盛讪笑几声,来来回回观察着他的反应,试探道:“那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来串供了?”
林疏可爱的白了他一眼,并不搭腔。
“哎哎哎,你真的污蔑我了!你俩的事我真不了解....好吧就知道那么一丢丢,你说你一个失忆的人,我要是胡说八道一通,误人子弟了该怎么办。”
林疏率先占领主导,道:“那你说,我为什么难过?”
许海盛老实道:“因为你哭了。”
林疏:“.....”
“还有呢?”
“再把我当傻子骗,大海,你以后就跟沈缚一个待遇。”林疏下达最后通牒。
“....因为.....”许海盛嘴皮子打哆嗦,深沉闭目,“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
许海盛继续闭目,坚定道:“吵架了,闹别扭,性格不和,爱好不同,兴趣淡了,学业繁重,工作太忙。”
他觉得自己还蛮幽默的,结果话抛出去等了半天也没人理他,冷场了。
许海盛睁开眼:“我只知道你回国前就跟他分手了,具体原因我真不清楚。没撒谎,要撒谎了那我这辈子都值夜班。”
“好,换个问题,我为什么回国?”林疏点头道,“提醒一句,你缚哥说我是因为伤心才回国的,你不能用这个瞎话了。”
这个问题算是打在了痛点上,林疏好整以暇,旁观着许海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停的咽口水,眼神不住的往抽血室那边瞟,期待沈缚神兵天降将他于窘境中解救。
沈缚没来,许海盛没招了,再次发挥了猪队友的本能,反手将好兄弟轻轻一卖:“我,不能告诉你!缚哥不让我说我要是说了,估计也不用值夜班了,直接回家啃老度过余生了.....”
“我就知道,”林疏目的达到,反而拍了拍沮丧的前小弟,宽慰道,“他就是那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只是受他胁迫罢了,不怪你。”
许海盛挂着两条宽面泪,深情款款地扒拉林疏:“呜呜呜,小疏还是你好呜呜呜,我——”
也是戏剧性十足,许海盛这个“汉奸”负隅顽抗了,跪下投降了,把组织出卖了,雇佣他的主力军才现身,沈缚一出来,正对上一道阴恻恻的视线。
林疏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三分不屑七分得意,他身后的许海盛把头拧了一百八十度,面红耳赤看都不敢看他。
林疏:“呵呵。”
沈缚:“.....”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