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只剩下了观海一人,剧痛之下她忽然想起已经快要忘了的事,大火那日她本是要成婚的,只是那是一场逼嫁,火势蔓延到了她被捆绑之处,她既觉得痛苦又觉得解脱。
后来她成了鬼,遇见了一个恶灵,那恶灵吸食了不少人魂,她自然抵挡不过,自然地成了他腹中之物。
他将恶灵斩杀,将恶灵腹中诸多亡魂取出,她一出黑暗的看见的便是那张悲悯的眼。
从来没有人这般对待过她,她只是贫寒的一个孤女,凡人百姓都不见得会多看一眼,但是他却轻轻擦拭干净她的脸,为她念了一段往生咒,她知道他待任何人都是如此的,她并无特别,但是在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她的魂魄飘飘荡荡,垂首看着静坐的他,却在心中如同敬仰神明。
忽然梅清寒感受到结界的震动,转瞬已经出现在院中。
只见观海怒目圆睁,吼道,“杨竔,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此时夜无冥等人也跟着到了院子,就见杨竔正一手掐着观海脖子,另一只手持剑刺下。温扶灵已经好了许多,她身子倚在衡文景身上,听见声音推开窗子向外望去,见到院中情景不禁瞪大了眼,愣然片刻后惊道“杨竔?”。
电光火石间梅清寒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倏然挥出一道灵力。但是为时已晚,他出手时杨竔的剑已经刺穿了观海。观海魂魄本就将近消散,如今被剑气一刺,观海魂魄骤然消散,梅清寒挥出的灵力也将杨竔的剑击飞出去。
观海彻底消散前,向房门处扫了一眼,顾方宁说不出那是什么眼神,虽然混着太多情绪,但他却感觉不是怨恨。
看着观海消散,他心中却并没有往常斩妖除魔的痛快。
杨竔见到众人虽然惊讶,但是却不慌忙,利落的收了剑。
杨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怎么会在院子中,他又为什么会杀了观海?顾方宁看着眼前的杨竔,脸色也沉了沉。
对面之人一身灰色锦袍,面色冷淡,唯有一双眼睛显得极为刻薄。
此人性子倨傲自负,顾方宁本就对杨竔没什么好印象,如今他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更是蹊跷。
衡文景顾不得院中情况,他半扶着温扶灵,透过窗子对外面急忙道,“梅少主,可有带着丹药?”
梅清寒指尖微动,不动声色地给院子落下了一层结界。
夜无冥看了眼温扶灵,“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衡文景道,“不知怎么回事,扶灵刚刚又呕出一口血来”
梅清寒目光落在温扶灵染了几分血色的衣领处,又见温扶灵唇色发青,抬手化出手一粒丹药递给衡文景,言简意赅,“解毒丹”
衡文景将丹药喂给温扶灵,片刻后温扶灵脸上便有了血色。
方才因着温扶灵的伤势,众人只注意到了她。顾方宁这会儿才注意到衡文景被撕破的衣袖和伤口,“你也受伤了”
梅清寒这次倒是没犹豫又化出一没丹药递给了衡文景,只是夜无冥瞧着他看那两枚丹药的目光,似乎是有些……纠结或不舍?
衡文景吞了丹药,揽着温扶灵对梅清寒郑重道,“多谢梅少主”
梅清寒目光闪了闪,将这二人之间快速扫了一遍,却并未开口。夜无冥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垂眸思忱了下。
温扶灵撑着衡文景自己坐直了身子,她低声安慰身侧的衡文景道,“我没事了”。她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但是神色已经比刚才恢复了一些。
见他两人无事,众人才又回到院中。
“梅少主这是何意?”杨竔面色不虞,他方才本想离开,却发现被这结界阻拦,这院中衡文景修为不如他,顾方宁修为与他相差无几,而能不动声色将他困住的只有梅清寒和那个谢云川。
顾方宁率先出声,“原来与这鬼修勾结的人就是你”
梅清寒目光冷肃,唯有夜无冥端详着院中持剑的杨竔,还是那副闲散之态。
方才他们几人都到了房中,院子的结界便被破坏,与此同时杨竔也突然出现在院中将观海杀死,这时机属实有些巧妙。
况且一个无关之人会杀一个濒死之人吗?
最重要的是,观海濒死说的话众人都听见了,那么杨竔又在这件事中参与了什么?还是说他就是那个与观海勾结之人。
杨竔猛地看向顾方宁,警告道,“莫要血口喷人,谁与她勾结!”
他语气凌厉,顾方宁自然不甘示弱,“那你为何要杀她?她本就快要魂飞魄散,而你却又给了她一剑,生怕她死的慢,你在掩盖什么!”
杨竔挑眉,不怎么在意道,“一个鬼修,不能杀?”
夜无冥笑了下,“你自然可以杀,可是偏偏闯进了我们的院落中杀人”
杨竔面色沉下来,语气不善,“我方才进这院落时分明没人,只有一个鬼修,哪里知道你们在这!”
“今晚从夜色降临起我们便在这院中,只有片刻不在,而你就是在这片刻进了院子,不仅进了院子,还杀了人”夜无冥一顿,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
此刻衡文景从他们的三言两语中也大概猜出了事情大概,他看向杨竔,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此时红尘谷已经封山,杨竔并无要事在身,此时也应该留在红尘谷,而不是出现在永乐镇。
面对衡文景的疑问,杨竔沉默片刻,“我清剿魔物追到了这,见到院中有一鬼修,顺势杀了,不可吗?”随即又道, “这话我也想问你们,为何在这?”
“你说你追杀魔物,方才我们感受到的魔物只有前院方向才有,你杀的魔物又在哪里?”
杨竔冷哼,“被他们逃了”
夜无冥点头,笑了下,“原来如此”
顾方宁沉声道,“你杀了那个女子,不应该有个解释吗?”
杨竔不耐道,“解释?为何解释?我方才便说了,不过是一个恶鬼而已”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她死前可叫了你的名字,若你与她不相识,她为何会知道你姓甚名谁呢?”
杨竔面色一变,“那又如何?我出入红尘谷,时常路过这镇上,认识我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