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冥向内厅望去,应出席的基本已经到了。但是这其中却没有梅清寒,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那张桌子上,那个位置应该是留给他的,除了他同辈人中又有谁能够坐在那?
夜无冥将整个厅中景象尽收眼底,梅清寒座位对面坐着的分别是温扶灵和温家的另一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女弟子,侧面坐着是衡文景、杨竔和宴明楼,衡文景等人对面则是顾揽云、顾揽月和顾方宁。在他们身侧则是柳家大弟子叶澜和计云瑞。除却四大仙门的人和柳家之人,其他众多仙门的弟子则坐到了薄幕之外,只是各个仙门混杂,实力也不如四大仙门。
猛然,一阵静默缓缓在席间漫延开来,夜无冥有所感地转过头去,只见一身着玄衣之人缓步而来。面戴半块玄冰面具,冷面霜眸,衣袍泛着月华般的光泽,行走间如明月轻移,耀眼且瞩目,一如当年初见他之时,来人正是梅清寒。
梅家喜素雅,而梅清寒却最常着玄衣,这是仙门众所周知之事。玄色的衣服映衬下他的肤色几乎白到透明,如同冰霜花一般。他不喜参与仙门众多杂事,除了对付妖魔之事极少出现在人们面前,由此四大仙门外其他仙门中人鲜少能够见到他,如今一见,不少都流露出惊艳之色,奈何传闻他待人无情冷血,脾气古怪,碍于对他威名的畏惧,倒也不敢窃窃私语,于是就形成了诡异的静默。
进了门,径直走到最前面的桌子旁坐下,随着他的走动,引的厅内一众目光的追随。玄冰面具让他的部分容颜看的不似真切,但是依旧有不少第一次见他的女弟子眼睛都看呆了,而有些男弟子眼里既有惊艳又有些嫉妒之色。
柳家家主未到,宴席也未开始。坐在梅清寒对面位置的衡文景,对梅清寒端起酒杯,轻声道,“梅少主,好久不见”
梅清寒扫了他一眼,仅仅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衡文景也不恼,还是一派和气地笑道,“梅少主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性情”
他侧面的男子也端起了酒杯,对梅清寒道,“梅少主,初次相见,在下红尘谷杨竔”
见梅清寒看他的神色与他人无二,淡淡嗯了一声,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忽然一女子对梅清寒笑道,“梅少主多年不见,我是羲和山荆云”
见梅清寒神色如常那女子笑了下,“少主许是忘记了,多年前的试炼大会上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梅清寒面上表情不变,反应与对旁人并无不同,虽然在意料之内,但是那女子脸色还是僵了一下。眼见情形有些尴尬,坐在后面一众弟子纷纷小声的议论起来。
夜无冥所在的花厅能够清楚地看见苍浪阁的情形,离苍浪阁中的人却又不近,于是讨论的声音变多了些。
有人小声道,“他怎么这么不给人面子啊”
立刻有人搭腔,“梅少主嘛,一直都是这样的”
“如此一见性情的确不太好”
“听说他为人刻薄冷血,极为不令人所喜,他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
“我还听说跟谁也不亲近,听说就连他的父亲跟他也不亲”
有人愤愤不平,“以为自己比旁人修为高了一些就目中无人”
仙门中的世家子弟不喜欢梅清寒也不难理解,平常凡人终其一生能入仙途便已是难得,就连仙门宗主的亲子修得仙身都极难,而他梅清寒生来仙身,十来岁的时候便已远超过了仙门一众子弟,不过二十多载修为已能与仙门长老比肩。
再加上梅清寒平日不与他们来往,一副冰冷勿近的模样,有些世家子弟觉得他这是孤傲瞧不起人,如此一来看不惯他的人就更多。崇拜他的有,但是嫉恨他的也不在少数。于是不少人猜测缥缈山成了四门之首后是梅清寒得了什么秘法才能这般厉害。
但是人心往往就是这样,就算梅清寒不这般疏离,对他们和颜悦色,在背后搬弄是非也不会在少数。
仙门小辈陆续落座后,一些长老也到了,气氛渐松,两侧的众人也攀谈起来,远远望去只有梅清寒一人静坐不语。
忽然,台下两侧间一道声音在众多嘈杂之间显得颇为突兀,“梅少主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等这等闲之辈也在情理之中”,他的声音虽说不大,但是也足够在做众人听清。
梅清寒面色未变,对这话和人都是理也未理。
灼翡一惊,小声道,“谁呀,胆子这么大!”
符琰道,“消春山的蒋随峰”。如今除却四大仙门外,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仙门,“消春山算是这些仙门中较有实力的。”
灼翡有些不赞同的蹙了下眉,“就算有实力那跟缥缈山也无法相提并论吧”
“你有所不知,这蒋随峰二十来岁便修的了仙身,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仙门中不可一世的天才,所以颇有傲气”
黄衣少年撇撇嘴,“就算厉害,比之四大仙门少主还是远不如吧”
符琰轻咳一声,“也不是都比不过”
灼翡先是一愣,随即了然,仙门比试若是对上衡文景,那可是十拿九稳。
蒋随峰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随即又落到了梅清寒身上。蒋随峰看着梅清寒的神色,笑道,“梅少主生来仙身,不像我们要勤修苦练,还要比一比,争一争,目中无人是自然的了”
梅清寒端酒杯的手一顿。
灼翡一把攥住符琰的胳膊,惊道,“这话他怎么敢说出来,他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