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家之主,代哲成先是在餐桌上关心了一下代承业,说起代氏餐饮二次上市的事情,让代承业好好跟着项目组学习和准备。
说到这个二次上市,代离廷就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因为代氏餐饮第一次上市的时候失败了,当时正赶上郁惊水自杀,牵扯到了股权分割不清等等的问题,导致招股书被交易所退了回来。
第二次准备上市就已经是六年后的现在,但如今代家的餐饮连锁大盘已经缩水,开始转型做上游的食物供应链,但食物供应链的竞争何其惨烈,代氏集团只能选择融资上市,以保证公司业务的顺利发展。
代离廷的这一声笑,此刻便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似乎期待着这次上市如同上次一样轰隆倒塌。
代哲成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向来对这个大儿子不是很喜欢,但这一次却并未斥责,就像没经历两个月前的争吵一般说到:“我听说你最近在学校老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同学混在一起?”
“不三不四?”代离廷知道代哲成暗指的是易朝寒与和煜,但他故意没有接这茬:“您是在说朱琨吗?他这人确实不太上档次。”
“朱家和我们家有合作关系,你和他走近一点也是应该的。”代哲成显然对他避重就轻的回答有些不满:“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天天和一个男的混在一起,谣言都传到我这边来了。”
“嗯?这谣言您是听谁说的?”
“该不会是听陶阿姨说的吧?”
矛头突然指向自己,陶雅雯精心养护过的眉毛蹙了起来,下意识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代哲成一时间没有说话,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久居上位,不容忤逆,尤其是在陶雅雯和代承业面前,因此语气也强硬起来:“离廷,你究竟对我和你的陶阿姨有什么不满?”
代离廷没有什么不满。
他不恨陶雅雯母子,甚至也不怎么在乎自己这位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但代哲成这个过于自傲的男人显然不信。
这人似乎一心认为,自己对他心怀怨恨。
就像一个年迈的男人,总在晚年时执着于自己年轻时认定的某些错误观念,并且把其当成世间真理到处宣扬,殊不知对旁人来说,这行为不异于观看流浪汉不断反刍垃圾桶里的泔水。
代离廷对此实在是感到厌倦了。
于是他干脆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直指代哲成:“父亲,我觉得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您觉得我说得还不够直白,那我就再重申一遍。”
“我妈已经死了,她就是在这张餐桌上自杀的,而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你正和你的情/妇甜甜蜜蜜的待在一起。”
“无论如何,当时你都没能赶过来。”
“你每个月把你的情/妇、你的私生子、还有我聚在这张桌子上,是在怀念你逝去的妻子,还是在展现你当时的懊悔?但无论你是懊悔、不甘、还是缅怀,都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因为根本没人在意。”
“陶阿姨想坐在你前妻自杀的餐桌上吃饭吗?代承业愿意陪着你一起过家家吗?如果你真的想祭奠我的母亲,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死谢罪,即使是你的尸体能够陪着她,我相信我妈也会开心的。”
代离廷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陶雅雯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格外苍白,甚至冲着代离廷露出了一抹怨恨的眼神。
一直没说话的代承业默默起身,走到陶雅雯身边,抓住了她颤抖的手。
代离廷才不管这对母子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有些不爽的看了一眼坐在主桌上的代哲成:“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别装成一副慈父的模样,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教育的话,也别老是派一些乱七八糟的眼线来盯着我,我真的很讨厌我和炮友上/床的时候被人监视。太变态了,我不喜欢。”
“代哲成,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不是郁惊水——我不恨你,但我也不爱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代离廷用一种非常陌生的语气叫了代哲成的名字,似乎他不是自己父亲,而是某个触及到了自己底线的陌生人。
代家的家庭聚餐,在这样僵硬的氛围中,又一次理所当然的不欢而散。
代离廷饿着肚子离开了代家这栋阴森森的大别墅,这一次,司机刘叔依然坚持要送他,但却被代离廷拒绝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过半百的司机,露出了一个堪称柔和的笑容:“刘叔,我妈妈生前多亏了你和张妈的照顾,她也一直念着你们的恩情。不过我不需要这种照顾,所以下次不要再多嘴把我的行踪报告给代哲成了,行吗?”
青年说话时,神情隐藏在了黑暗里,语气却是柔柔和和的,竟和多年前自杀的女主人如出一辙。
刘叔背后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挥了挥手:“大少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代离廷点了点头:“知道了就好。”
挥退刘叔之后,代离廷徒步离开别墅区,直到走到外面,才掏出手机打了个车,直奔c大附近的小公园。
上车时他看了看表,刚刚好八点钟,只要这车开快点,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