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会了。
他永远也不会再有更喜欢的人了。
最终,易朝寒只是假装嫌弃的呸了一口,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咔咔咔拍了几张照作为威胁:“别闹了,不然明天我就把你的丑照发到班级群里,不过失个恋而已,屁大点事儿!”
“我靠,你这也太恶毒了!”
和煜哭着哭着,突然一下子跃过来要抢他相机,易朝寒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
不料失恋的人却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他身上,使易朝寒感到浑身战栗,他害怕自己隆/起的样子被发现,不得已,只能用相机轻轻砸了一下和煜的脑袋,才终于把人给扒了下来。
“行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为爱疯狂的戏码也都演了,现在宿舍都已经关门了,我去给你开一间房吧。”
那天晚上,和煜睡在了学校旁边唯一的四星宾馆里。
易朝寒则站在同一间客房的阳台上,狠狠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某种冲动,直到中午把人叫醒。
一开始喜欢和煜时,其实并没有那么窒息。
他只是想陪在和煜身边,即使和煜有女朋友了也没关系,当个朋友也可以。
但越是相处,这份喜欢却变得越是沉重。
高中时看到和煜和真爱同喝一杯奶茶时,他会下意识的扭头;和煜和真爱吵架时,他会在心中暗自窃喜,然后偷偷发帖表示开心;晚上做梦的时候,他甚至会梦见和煜狠狠扇了真爱一巴掌,然后说对他说阿朝,你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愤怒和嫉妒扭曲了这份喜欢,他变得像僵尸一样,再也不敢在和煜面前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上大学前,他其实有机会远离这份痛苦。
他成绩不错,可以选一个天南地北的学校,学一份忙到头秃的专业,只要和煜不在身边,他也就没有精力继续愤怒和嫉妒,自然可以慢慢的埋葬这份暗恋。
他甚至已经选好学校和专业,告诉婶婶自己打算到外省学医,但当和煜死皮赖脸的问他:“阿煜,你想考哪个专业?要不咱俩填同一个学校吧?”
他竟然毫不犹豫,立刻就服从了自己的欲/望:“我想考c大,就你这个成绩能行吗?”
和煜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当然行!”
于是易朝寒的痛苦变得越来越剧烈了。
最后他和和煜考上了c大,真爱却没有,于是那两个人开启了甜蜜但却艰难的异地恋。
大学开学前的那个假期,和煜和真爱去了外省旅游,易朝寒每天都捧着手机刷两个人的社交动态,他们发的每一张照片易朝寒都是第一时间看到的,但是一个赞也没有点。
和煜在旅游的第七天终于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最近怎么了,消息都不回?
易朝寒撒谎说自己找了个兼职,没时间回消息。
和煜却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交女朋友了,被易朝寒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那天之后,易朝寒就真的开始打工了。
他做各种各样的兼职,什么累什么浪费时间,他就做什么。
只要不长时间待在和煜的身边,只要看不到真爱留在和煜身上的痕迹,只要想不起这两个人的关系,他就还可以正常的面对和煜。
郊区的这个房子,就是在那个时候租的。
他刚上大学,用兼职赚来的钱一次性付清了一年的租金。
一开始只是随手整理手机相册,想选一张和煜的单人照当床头照,却不知不觉把所有照片都打印了出来,然后变本加厉,买来了相机开始玩儿摄影。
拍摄对象是人物、是风景、是建筑……是一切一切的东西,然后他又把画面上的一切一切全部剔除,只留下和煜一个人。
与此同时,他把大学前攒的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也搬了进来。
父母车祸现场捡来的一片树叶、和煜第一次送他的生日礼物、高中时与和煜一起打过的篮球,包括和煜宣布初恋那天神神秘秘塞给他的那把糖果巧克力。
他一直没吃。
在经历了数个酷暑的炙烤和寒冬的交替后,这把糖果巧克力化了又凝,凝了又化,最终变成了一堆恶心的形状。
他把它们摆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大学生活开始后,和煜与真爱煲电话粥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易朝寒专门摆放收集物的那个房间也变得越来越乱。
于是他买来了展示柜。
和煜丢掉的本子、和煜不要的衣服、和煜用过的蛋糕刀叉……不止是值得纪念的东西,连和煜用过的东西,他也开始收集。
到了后面,只要是和煜买过的东西,他都会买来一份一模一样的摆在屋里。
食物被易朝寒吃了,生活用品被易朝寒用了,无法消耗又舍不得丢掉的就装进展示柜里。
一个展示柜两个展示柜,三个展示柜四个展示柜,五个展示柜六个展示柜,最后变成了七个展示柜和八个展示柜。
他的欲/望正在迅速膨胀。
他知道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最终,这个房子就像那堆化了又凝固,凝固了又化的糖果巧克力,变得越来越畸形,越来越恶心。
易朝寒有了一个绝对不能被发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