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本人只觉得耳朵被吹得发痒:……?
小鬼口中的“金三娘”再次开口,故作神秘,“放心,我绝不声张。”
江酒酒暗自苦笑:呵呵……她这算不算是替黑无常背马甲了……?
离谱。很离谱。当真荒唐。
几番绕路曲折,三人来到一处幽暗通道。隐隐约约能看见远处通天的白光。
她向前走了几步,再走几步,很快,听见了外面汹涌的人潮声。
——啊,明白了,她已经进入二楼千金台,确切地说,是生死场的赛场里。外面的人潮和刚刚三楼云阁的拍客是同一批人。爱吃瓜且爱看热闹。
哪怕这场热闹是人命交易。
点灯的人和被点灯的人被分别带开,避开人群,从两处相对的偏道进入。
江酒酒所在的通道口,能够清晰看见外部环境,以及对面通道里那个忽明忽暗、正摩拳擦掌的彪形大汉。
她隐匿于通道暗处,向外瞅了一眼,只觉得眼前场景像是书里古罗马的斗兽场,一处圆形洼地,周边都是看客。不同的是,这个“斗兽场”的洼地镶的是金边,而一会儿,将有血汗洒落于此。
外面声音络绎不绝。
很快,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对面的通道走出一人——来人身材魁梧,戴着一只怒虎面具,筋肉虬结,四肢发达,似乎是个凶猛悍匪。确切说,本就是一个凶猛悍匪。
外界的呼喊声更高了。
“各位!时至今日,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刚刚卖场上的拍卖师此刻摇身一变,成为生死场的主持,在众人热情的呼喊声把“悍匪”邀请上台。
“这就是巳蛇的人?”隐于暗处的江酒酒发问。
身后的青衣小鬼忍不住上前好心提醒:“这是巳蛇的贴身从仆——道友你要不要当场认个输,好歹还能捡回一条命……”他看江酒酒身形不高,细胳膊细腿,甚至头发枯槁,像个营养不良的女修士,认定她得了失心疯才点了天灯,顿时起了“善心”,不免多啰嗦了两句。
立于身前的金三娘瞪了他一眼,厉声喝斥,“多嘴!”,朝小鬼那毫无招架之力的小臂上狠狠一拍,又嘴角堆笑地转身朝江酒酒温言,“这小厮不懂规矩——”,又突然想到,她不能暴露“高人”身份,强制让语气淡了下来:
“和字号巳蛇位的那位爷从不亲自下场,行踪不定,眼前这位壮汉是个随他出入鬼市的打手,这么些年来,虽然没人点天灯,但时不时在鬼市的各大街头挑事出入,横行霸道,从无败绩,小贵——小道友……务必当心。”金三娘活络于千金殿各处,自然也引过和字号的客人,这点小道消息她是知道的。
“他什么修为?”江酒酒问。
虽然千金殿有规定不能暴露顾客隐私,但在金三娘眼里,江酒酒哪是什么客人?
——她是高人,是千金殿的祖宗,本着这样的想法,金三娘心安理得开口,“金丹期,体修。”
“仙族?”江酒酒凝了凝眉毛。
“是。”
说明在他背后,也就是巳蛇位真正的主人,那个不惜高价也要拿下千机锦囊的人,也是仙族。
金三娘可没想这么多,她全身心只有一个想法:高人点天灯,一定有自己的安排。特意挑巳蛇点天灯……看来以后我要多留意此人,说不定能为高人所调查之事暗中助力,沾点缘分。
而此刻,江酒酒脑袋里只回荡着五个字——
金丹期体修。
苍天啊!她来这个世界大半个年头,从没与体修交过手!更确切地说,她从没遇见过体修!
咸鱼宗有医修、丹修、符修、卦修、御兽、散修……就是没个体修。
体修,字面意思?搞体能的?莽夫?
“请修士留下姓名——”
青衣小鬼捧着笔墨走了过来,打断了江酒酒波涛汹涌的内心,他仍陷在被金三娘责骂的沉闷氛围里,没注意江酒酒手上细微竖起的汗毛。
“这是?”江酒酒疑惑。
“这是上千金台的规矩,”金三娘抢话解释,“留下名字,倘若遭遇不测……千金殿还能帮忙烧点纸钱,超度亡魂。如果看台的客人们看见起了恻隐之心,说不定会帮忙照拂遗属——”顿了顿又补充,“当然,这是对其他人,但是对你,你可以不——”
“我写!”
“啊、好。愣着干嘛!快上前去!”话未落,她又朝青衣小鬼的小臂上狠狠一拧。
青衣小鬼有苦难言!他想不明白管事为什么对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女修这么客气,简直客气过头了,难道他们管事喜欢女——!想到这,不经世事的小鬼隔着面具低下了头,脸上煞红。
江酒酒看他走到跟前,觉得他行为怪异,思考无果,遂拿起笔墨,在纸上洋洋洒洒写出了几个大字,字里行间颇有咸鱼宗赵长老龙飞凤舞的风采。
“好了”,她放下笔墨。
鲛衣和青衣抬头看去,不约而同,一阵沉默。
青衣小鬼:金三娘喜欢这种风格的?
金三娘:嗯?……嗯!高人行事,果然不同凡响。一定自有安排!
“去吧。”金三娘吩咐下去,小鬼在无人发觉的面具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谁叹的气,或许是为自己吧。
毕竟,今天他发现了管事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