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书上有图片,但是字也不少,他附耳过来用气声悄悄问:“小桑,你能看懂吗?”
格桑立着书又翻过一页,表情严肃地慢慢摇头。
他本来应该能看懂的,但是现在看不懂了,不仅字看不懂,图画也不是很懂。
越看头越重了,还有点晕,格桑盯着黑白图画叹了口气。
朝荣哭笑不得地揉了下他的头,又给他换了本幼儿图画书。
这回能看懂大半了,格桑正襟危坐开始研究起来。
等许愿牵着格桑把他送回了房间,早早守在房间里的金韵芝又缠着要和许愿睡觉,被许愿抱走前,他还对着格桑做了个鬼脸。
格桑转头不理他,他爬上床却摸了一手湿,金韵芝把水倒在床上了,而且洒得还很均匀,每一个地方都没落下。
格桑盘腿坐在金韵芝叠得高高的奥特曼被子上,用力锤了两下他的怪兽枕头。
金韵芝越来越讨厌了。
不过,金韵芝只整格桑这个来得最晚的老幺,在别人面前总是很乖巧的样子,再加上他又是全镇公认的漂亮小孩,所以他还是最受欢迎的孩子头头。
金韵芝、格桑和许愿,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也怪怪的。
许愿这个时候已经上初三了,他学习很刻苦,又是班长,平时特忙。
但格桑越是一个人,许愿就越要带着他玩,他把大部分空闲时间都分给格桑了。金韵芝也为此越来越讨厌格桑,捉弄格桑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当然,格桑也相当讨厌金韵芝。
他讨厌金韵芝,更讨厌不讨厌金韵芝的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格桑还连带着讨厌了金韵芝的忠实狗腿子,次次为他冲锋陷阵的狂热粉丝周日升和把金韵芝当宝的天使之家的大部分孩子,还有金韵芝在高中认识的无脑好友钟情,以及很多很多被金韵芝迷惑的人。
在格桑数不清第几次被金韵芝搞丢作业,被老师罚站请家长后,他在日记本最后一页上重重写下一条人生守则。
他要把讨厌金韵芝当成一项终身的事业。
“愿愿哥又去接你放学了?”
金韵芝双手抱胸站在门边,语气酸得要命。
现在他和格桑仍然住在一间房里,只是分了床。
金韵芝小时候还天天叫格桑死胖子,等格桑到了青春期抽条之后,整个人迅速瘦下来,脸也长开了,站在那就像棵出挑的小白杨。现在再对着格桑那张脸,金韵芝也叫不出口了。
“怎样,要你管?”
格桑自顾自在日记本上落下长长的最后一笔,都懒得抬头看他。
金韵芝走过来一把抢走格桑的书包,他眼尖,一下子看见了书包里面被揉成团的数学卷子。
“哇格桑你是笨蛋吗?这么简单的卷子你都不及格。”
金韵芝的嘲笑声异常刺耳,他伸长了手,挥舞着展平了的卷子,不让黑着脸的格桑够到。
格桑捏紧了拳头,看金韵芝那张很有美得很有攻击性的脸更不顺眼了。他狠狠踩了金韵芝一脚,又在金韵芝胸口擂了一拳,把人怼得后退三步。
实在是太气人了,金韵芝人缘比他好,学习比他好,就连身高也比他高出一大截。
格桑讨厌金韵芝,这讨厌里还夹着嫉妒。
他是很要强的,一点儿也不甘心事事都落在金韵芝后头,所以他每天都要和金韵芝比一比,比金韵芝力气大、跑得快、吃得多都能让他高兴。
嫉妒使人上进,奈何他是天生的笨,在学习这方面只能越努力越心酸。
“亏你还天天熬夜做题,还有愿愿哥给你辅导,真是没救了。”
金韵芝把卷子扔回桌子,被格桑黑漆漆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了,他清了清嗓子,退到门边。
别看格桑个子没他高,要真动手了,他可打不过格桑。
“小金。”
朝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手揽着金韵芝的肩膀往里探头。他比金韵芝还高得多,两个人又贴得近,动作看起来像把金韵芝搂在怀里似的。
“许愿让我来喊你们收拾东西,周末我开车带你们出去玩儿,别太紧张了,高三也需要放松嘛。”
朝荣转着套在手上的车钥匙扣,笑眯眯地揉了揉金韵芝的头。
“那就谢谢荣哥啦。”金韵芝乖乖叫人,他抬起脸,眉眼间都带着笑意,看着很能蛊惑人。
又装上了。
格桑把满是红叉叉的试卷团吧团吧又塞回包里,他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朝荣大学毕业之后没读研读博,他家境好,连工作的苦也没吃,直接回鸣溪镇继承家业了。
在许愿的嘱托下,他经常来天使之家看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金韵芝就很熟了。
格桑本来以为朝荣是个潮流酷哥,结果现最近才发现,他真的很没品。
喜欢金韵芝的人都很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