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恩的眼神被迫对上了格桑,他的眼里迸射出勃勃恨意,恨意有特定对象,但浓度过高的灼烧感是一种无差别攻击。
“您是说,我把您儿子吓出满脸伤了是吗?哦,这真是太可怕了。”格桑双眼圆睁,澄澈的眼眸里满是惊讶,衬得人愈发纯良。
约翰一把揪住格桑的衣领,“小子,要么给我2000肯令,要么挨揍,你选吧。”
“先生,您打死我我也没钱。”格桑温和道,说完他低下头来,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着,在他白净的脸上打下一圈扇形的阴影,这个年轻单纯的大男孩局促极了。
“没钱?”约翰浑浊的不怀好意的眼神黏在格桑脸上,他打量了格桑半晌,忽地怪笑出声。
“没钱就去卖屁股,你这样的小白脸能钓到不少上层的有钱老爷吧。”说着,他用比砂纸还糙的手用力摸了一把格桑的脸。
白皙柔软的脸颊立时泛开大片红晕,更显无辜且活色生香。
有严重洁癖的格桑深呼吸了一回,他抬起头对着约翰微笑,然后字正腔圆地吐出几个字:
“卖你爹屁股。”
约翰愣住了,他抓着格桑衣领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约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这个可怜巴巴的待宰羔羊刚刚说了什么?
[宿主,具有优秀品格的人从不对他人说脏话。]捕捉到违禁词的严格系统上线了。
“哈,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格桑耸了耸肩膀,“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诗朗诵一般抑扬顿挫:
“干我爹。”
系统沉默了,约翰也是。
[嘀——系统检测到宿主违规行为,启动惩戒程序:融合度上调5%,持续时间一天]
[警告宿主,务必遵守系统规则。]
[嘿伙计,你疯了吗?我没有对这个傻大个说脏话,我对自己说呢,问候一下客燕先生罢了,难道这也算违规吗?]格桑在脑海里和系统扯皮,试图逃避惩罚。
系统没有回应,默默启动了惩戒程序。
霎时间,格桑全身过电一般,他狠狠颤抖了一下,然后弓着身子对着约翰真诚致歉求饶:“对不起,先生,都是我的错,求您再给我一些时间。这样,明天,明天我一定把钱赔给您。”
约翰的脸因兴奋而扭曲,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脸上的横肉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快把眼睛挤没了。
约翰的笑容对于美学来说,大概是一场不堪入目的灾难。
这个整日卑躬屈膝讨生活的垃圾简直要爽翻了,像约翰这样生活在贫民窟的底层人,从没有享受过他人的尊重或诚惶诚恐,打老婆孩子就是满足他高高在上的权欲感的唯一方式。
而今天,他居然品尝到了格桑低声下气的祈求,这滋味令他着迷。
约翰深感他已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这带给他钱和酒精决计买不来的快丨感。
[草。]
格桑被迫弯着腰,他咬着牙,看向地面的眼神像要杀人。
[宿主]系统及时制止。
[草是一种植物,代表和谐的绿色,请不要打扰我对自己的心灵净化。]格桑用胡言乱语打断系统的审判。
只有旁边木愣愣站着的不起眼的小矮个达米恩瞥见了格桑的表里不一,这个年幼的孩子也为格桑的眼神颤栗。
他想弄死约翰,达米恩默默解读,他和我一样,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想到这,达米恩愉悦起来。
他的手突然开始发痒,透过表层的皮肤,达米恩看见数不清的虫子在他的血管里游走。达米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用被啃咬得参差不齐的指甲用力抠着手掌心,破皮流血也在所不惜。
多一个人恨约翰,他的痛苦就减轻一分,达米恩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该死的约翰。
约翰在直不起腰的格桑前面卖弄了好一会儿,才在格桑感激涕零的目光下高抬贵手鸣金收兵。临走前,约翰粗声粗气的警告格桑:
“听着小白脸,明天老子要是拿不到钱,就把你卖到红灯区去。”
约翰笑得肆意又猖狂,在发泄一番后他终于意气风发了,老脸上密布的沟壑和皱纹都因填满了丑恶贪念而舒展开来。
格桑关上房门,他用力抹了一把脸,然后弯曲着四肢,没骨头似的倒在床上。
[系统,你让我变得很恶心。]格桑回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侧身绷紧了脚趾,由于过于用力,他的右脚都开始抽筋。
系统礼貌回应,[并没有,宿主,您只是变得很有素质。]
[草,你真是道德标统,统生楷模,草。]格桑闭上双眼,发自内心地赞叹。[别误会,草表达了我对你的敬佩,你就像草一样和谐。]
系统不拉闲呱,迅速下线了。
“阿桑你在家吗?”门外又传来规律的敲门声,这次要轻柔得多。
格桑从床上爬起来,沉着脸打开门。
在门外乖乖等待的金发碧眼的高个儿青年给了格桑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亲爱的尤里向你问好,日安阿桑。”尤里幼态的娃娃脸上绽开一抹甜蜜的笑容。
格桑动作僵硬地回抱,他的脸被迫埋在尤里胸前。
“嘿,阿桑,外面新送来了一批货,咱们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卸货了。”尤里兴冲冲地揽住格桑,推着人就往外走。
“哦甜心宝贝儿,我的心肝,小可怜鬼。”他的爱称口癖能腻死人。
格桑听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迅速从手臂蔓延开来。
“你一定猜不到!”尤里兴奋极了,他揽住格桑肩膀的力道越发得重,右手还不停打着响指。
“阿桑,绝对的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