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毅的伤不严重,不沾水很快就结了痂。
但莫一成三天两头的嘘寒问让他感觉有点怪,平时他并不是婆妈的人。
中午下了门诊,乔毅便一声不吭的到了莫一成的诊所。中午饭点,只有前台一个值班的小护士,识得来人,微笑的打了招呼。
办公室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貌似不愉快,乔毅正想先回避下,却一下顿住了脚步,那声音,他认得。
随着一声有力的“进”,门被推开。屋里的两人和站在门口的乔毅对上了眼。
三个人六只眼睛,惊讶,心虚,不可思议。
实则没有别人,除了莫一成,另外一人是苏南。之所以搞得气氛如此紧张,是因为那天分开时,苏南说要跟周清予一起去出差。
无论是说了去出差,还是以苏南的身份都应该跟周清予在一起,而现在却出现在莫一成的诊所,显而易见,莫一成过多的关心是来自某人的催促。
乔毅手里攥着手机,一用力被搁的生疼。他跟周清予联系的时间停在两周前,进一条信息---放心,没事。
中间乔毅打过电话,但没通。
现在看来,并不单纯是信号不好。
本就白的脸色刷一下血色全无,疑问的眼神里带了一点祈求。苏南见状,很无奈的掐着腰叹气,“我上辈子造了多少孽,这辈子尽遭折磨。”
莫一成端了一杯热水让乔毅捂着,看着他胸口的起伏催促道:“快说吧,你想急死他啊。”
苏南瞪了一眼,才斟酌语句,“是我让莫医生打听你伤势的,清予回来总得有个交代。还有,上海那边的业务需要,清予去的海法,那边形势不稳,所以......”
何止形势不稳,其实,一周前美国已经挑起战争。因为领土归属问题,叙利亚也趁机参与其中。此刻正是你死我活的状态。中东的战火不断,新闻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即便不想知道也难。
一阵眩晕感袭来,乔毅抬手撑额,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又是一阵刺痛,捂着水杯的手微微的发抖。
“怎么了?”莫一成几乎瞬间半跪在了乔毅旁边,拉开他挡脸的手臂,急切的想确认状况,“你别急,要是情况不好苏秘书也不会安稳坐在这。”
苏南被这一幕刺了一下,涌起一股怪异。随即被自己的名字压了下去,“哦,对,昨天天通过卫星电话。而且,走的时候老爷子派了人跟着,是个在西藏戍过边的,你别太担心。”
很快,乔毅强压下了内心的糟乱和不适,轻轻的“嗯”了一声。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乔毅第二天中午接到了周清予的电话。在不断有枪声和震天响声的环境里,两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电波不稳,时不时有撕拉撕拉的噪音,搞不好下一秒就能断线,周清予低低的笑了一声,“乔主任别生气了,我回去再给你赔罪,乖~都半个多月不见了,说句好听的呗!”
“回来的时候让苏南告诉我,我想去接你。”
“行!求之不得。”沉默,半响没人说话,周清予声音很沉,有意克制的咳嗽声掩在嘈杂里,“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提心吊胆的。”
苏南还是把受伤的事汇报了。
乔毅的失眠就是从通话的这天开始的。要么就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然后一身冷汗的惊醒,要么就是毫无睡意的和天花板死磕。都说这世上真有心有灵犀,许是真的。
电话的那头,三十几个手无寸铁的当地人被当做人质换装备,一言不合就开了火。周清予觉得那炮声是在自己耳边炸的,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失聪了,嗡嗡声缠着自己脑子打转,只得匆匆挂了电话。
先前谈好的项目暂时是不可能进行下去了,赔偿更不可能,这个政权明天还在不在都是个未知数。好在当地政府并没有狗急跳墙,愿意承诺,战争平息后,仍可按约定条款继续履行。
一周后,周清予确认回国时间。凌晨抵达了景城国际机场,VIP的国际出关口没多少人,零星站着几个工作人员。
乔毅站在通道口,一眼便看到了周清予。身形欣长,面容硬朗,表情总是很严肃。黑色风衣随着步伐轻扬,是那种很显眼的英俊。
他转身对身后的人交代了句什么,然后笑着张开了双臂。
这样是不行的,如此高调对两个人没好处。但两个人此刻就是想这么做,毫无顾忌的沉沦。
乔毅闭着眼睛跌进了他的怀里。
生硬的胡茬蹭在颈侧,酥麻的痒意顺着大动脉送进了心脏。
这个公众场合的拥抱仓促又短暂,甚至没有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度。
“还有事情得处理,苏南先送你回去。”周清予用力攥了下乔毅的手,脸是冷的,硬的,但眸子里的光是温情的。
“嗯。”
跟在后面的几个人这才上前,礼貌的跟乔毅微笑点头。站在二楼的苏南也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而后匆匆的下楼。
“奶奶,咱们不下去接小叔吗?”
稚嫩的声音没有引起空旷的回声,郑女士弯腰抱起和平,温声解释,“小叔回家就能见到小叔了。”
郑女士进门时,周清予跟周润成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周润成气色很好,两人正说着最近心理治疗的效果。
周和平小朋友钻进周清予的怀里,笑的咯咯响,抓着他的衣领要礼物,要巧克力,哄半天才肯罢休。“这么晚不睡觉跟奶奶去哪了?”
“去接你。但是奶奶不让下楼。”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画面静止了,周清予把和平交给了保姆。思量再三他还是开了口,“您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