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雏嘴上答应的痛快,可等到真要打地铺的时候,他又找了一堆的理由,什么被褥太薄,地上太硬,地上太凉,他感冒了,反正是一堆理由,解决了一个还有另一个,雷训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妥协……
“你睡床上来”。
于子雏乐呵的拿着枕头跑过去,下一秒……雷训拿着枕头从另一侧跑了下去。
“你睡床,我打地铺”。
“啊?”
雷训睨了他一眼,“你睡不睡,要是再墨迹我让你今晚流浪街头”。
于子雏伸手捂住了嘴,噤声了!
入夜,于子雏偏头看着比窗子窄一寸的窗帘,月光从两侧泄露出来,像是预示着即便再黑暗的环境,都能透出一丝天光。
“哥,睡了吗?”
“睡了”。
“睡了还说话!”
“梦话”。
“哥你变了”。于子雏声音很小,雷训缓慢睁开双眼,“要是你不变,我也不会变”。
“哥你真的就那么接受不了吗?”
“不提这事了。”
“那……”
雷训知道要是继续这个话题,今晚肯定是睡不了了,他赶紧转移话题,恰好想到今天的事情,便出言问道:“你说,尹悦的家长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她患了抑郁症。”
“很正常,大部分的人心目中还是将抑郁症与精神病划分为等号,即便在医学范畴已经将抑郁症剔除了精神病的行列,但还是有很多人难以认同,尹悦的家长应该就是那种人,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抑郁症就是精神病,所以当有人说他们的女儿患有抑郁症,并且是因为这种病症离世的,他们会从心底难以接受,所以排斥也不意外”。
他叹了口气,“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自己的脸面,比女儿的性命还重要吗?”
“对有些人来说……是的”。
就好像你。
当然,后面这四个字于子雏不可能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可能他现在床上的地位就彻底不保了。
“哥,你觉得抑郁症是精神病嘛?”
“不是啊,你不是也说了它早就被剔除了这种范畴嘛,既然已经被剔除,我当然不会觉得他是一种精神疾病”。
于子雏好像发现了突破口,他坐起身,看着地下闭着眼睛的雷训,似乎平淡的语气中难掩激动,“那你知道同性恋也早就在1960年就被剔除了精神疾病的范畴吗?”
雷训缓缓睁开眼,“你的意思是,所以我可以接受你,并不会被人当成精神病”。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于子雏,你真的以为我不接受这种关系是因为我受不了世俗和社会的眼光吗?我是警察,我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怀有一种鄙视的目光心理,我不接受你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于子雏似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收养我,为什么让我把这种好当成一种习惯,为什么……”
“于子雏!”雷训怒不可遏,“我对你好是因为……”
“可怜我……”于子雏的声音带了自嘲,“是因为你可怜我,我一个孤儿,连哥哥也死了,你看我太可怜了才对我好”。
“不是,我对你好不全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可以这么说,即便当初不是你,是另外一个人,我也一样会对他好,可你不能因为我对你的好而喜欢上我,更不能因为在这种感情中我无法回应你而觉得我做错了,这对我不公平”。
“公平!哥你想要公平,你所谓的公平是什么,是在你喜欢我的时候我才可以喜欢你是吗?”
雷训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知道了”。说完雷训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惊而起身,发现于子雏已经穿好了衣服,拿起了背包。
“你干什么去!”
“既然你不愿意看到我,我也不碍你的眼,我今晚就回去,家里那边我也会尽快搬出去的”。
不等雷训的回应,于子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于子……”雷训想叫住他,可又一想,即便是叫住了他又能怎么样,他不会回应于子雏的感情,但又没办法做到对他的感情完全视而不见,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这一夜雷训也没有睡好,他脑中会不自觉的浮现出于子雏的样貌,怎么也甩不掉,就这样一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