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漫天飞舞的雪花,桥上,是一辆飞驰而过的轿车。
车内,便是廖言和廖谦二人,也是七年前的二人。
乔忘影转头看向廖言,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七年前的这辆车,审视着七年前的他和廖谦。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难以置信,乔忘影明白,廖言看到的场景并非是他以为的七年前。
毫无疑问,他们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七年前。
“为什么突然宣布离开谦言?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还有机会进谦言吗!”廖言情绪不满地质问,像个赌气的孩子。
廖谦揉了揉眉心,神色疲倦地回道:“阿言,你不适合在谦言,谦言已经容不下我们了,你还不明白吗?”
“那你离开谦言又能做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那我呢?从来就不在你的打算内?”廖言苦笑了一声,怨气满满地吐槽:“为什么林遥都可以,我却不行?”
廖谦轻叹了口气:“因为你和林遥不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弟弟,但没有几个人知道林遥是我的爱人。”
“所以呢?你觉得我是个累赘?会拖累你,会阻碍你前进的道路,对吗?”廖言越说越激动起来。
“阿言,别再耍小孩子的脾气了!”廖谦低吼了一声。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看到前面的那些行人了吗?如果我让你撞向他们,你会撞吗?
你不会,因为你有你的底线和良知,但是何鹏他们不一样,他们一定会为了利益去撞,如果我再继续留在谦言,那么我仅剩不多的底线也会消失殆尽,你想看着我一点点变成他们那样吗?亦或者,你也变成那样?
有时候暂时的退出并不意味着认输,而是为了更好的蛰伏。我们现在还没有十足的能力去对抗他们,所以更要韬光养晦,沉淀自己,明白吗?”
语毕,廖言的车子也驶出了桥下,停在了路边。
“可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就算你不在谦言了,我也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啊。”廖言此刻稍微冷静了一些,口气也缓和了许多。
“阿言,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想让你出国吗?就是因为我不想把你卷入到这场残酷的斗争之中。
你从小无忧无虑,被爱包裹,看到的都是阳光之下的美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接触不到那些肮脏黑暗的东西。”
廖谦杵着额头,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见廖言没有吱声,又继续说了下去。
“阿言,这样的话我说得还不够多吗?如果不是林遥,或许我们早就不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闻言,廖言的心脏微微一颤,他的喉结滑了又滑,他不是不明白哥哥的苦心,他只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说到林遥,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林遥呢?她还会继续留在谦言吗?”
“她现在的工作一切顺利,没有理由离开谦言,而且,我也需要她在工程部那边的信息,所以她暂时不会离开。”
“那你就不怕她在谦言有什么危险?”
“她不是公司的核心人物,何鹏不会注意到她。如果她跟着我一起离开,反倒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对她以后的影响更大。而且,我总不能一有什么,就把她当成个金丝雀来圈养吧?她想留下来,也是想好好地投入到工作之中,走出曾经的阴霾,对了——”
廖谦停顿了一下,眼神的冷冽渐渐被温柔覆盖:“我已经跟她登记了结婚,只是一时半会没法给她一个婚礼。”
结婚?随着这句话,廖言惊讶地抬起头来,他当然知道林遥的过去,让人心疼且震惊,他原以为哥哥只是出于同情而格外地照顾她,却没想到哥哥居然还是动了真情,于是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不介意她的过去吗?”
廖谦听罢淡然一笑:“阿言,我怎么可能会介意一个受害者的过去,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被外界定义的标签。”
良久,廖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哥,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去烦你,但你一定要记着,我一直都在!”
廖言的车子再次缓缓地启动起来,很快便消失在这马路的尽头,与此同时,乔忘影的眼前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景象。
一切平静如初,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廖言,才发现他的额头竟全是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流这么多汗?”乔忘影惊讶地问道。
“我的头好痛。”廖言按压着额头,神情痛苦不堪。
为什么会突然头痛,难道和刚才的穿越有关?乔忘影愣了几秒,急忙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她拿出纸巾为廖言擦拭头上和脸上的汗水,但这显然效果甚微,廖言依然抑制不住地颤抖。
“要不要去医院啊?”乔忘影被廖言的模样吓得有些惊慌失措。
“回家,家里有止痛片。”廖言挣扎地说出这几个字。
“好。”乔忘影缓过神来,立马踩下油门,疾驰在夜色之中。
到家后,廖言的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但还是虚弱得不行,乔忘影赶紧找出了止痛片让他吃下。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廖言靠在床上半闭着眼睛,声音沙哑。
“那你还记得看见了什么吗?”乔忘影紧张不安地盯着廖言,她没有想到,他们重回现实后,廖言的脑海中竟然还有一些关于穿越的片段。
“只能记得些碎片了,有廖谦和我在车里……”廖言徐徐地说道,突然,他的表情又痛苦了起来:“额,好痛,又来了……”
乔忘影见状立马坐近了几步,她用力地扶住廖言,懊恼自己不该再去细问他。
“对不起,廖言,快别想了。”乔忘影边说边抚摸着他的后背,想让他稍微舒服一些。
廖言垂下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乔忘影的肩膀上,如同一颗摇摇欲坠的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已经睡着,乔忘影将他轻轻从怀中抽出,靠放在枕头上。
她起身准备给他盖上被子,忽然,她的手腕被一把抓住!惊了一瞬,接着,她便听到廖言慵懒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乔忘影,今晚别走了,留在这吧。”
她的心跳瞬间失了半节。
“好,”她木木地回道:“那我先出去,有什么你再喊我。”
“去吧。”廖言不舍地松开了她。
回到房间的乔忘影顿时心如撞鹿般地瘫软在地上。
已经记不清今天拉了廖言多少次手了,从开始的紧张扭捏,再到渐渐的自然而然。如果说晚宴上的牵手只是做做样子,那么刚刚的牵手,又意味着什么呢?
乔忘影不敢去细想,她的内心害怕又忐忑。
可她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跟廖言之间,似乎就要冲破掉那层薄纱了!
她在心中问着自己,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能鼓足勇气去爱他吗?她能做好和他在一起的准备吗?
答案是模糊不清的,横在他们之间的显然不止简单的爱与不爱,还有一些更复杂的羁绊。
比如,她的身份、归宿,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她隐隐觉得,她的复活不是为了让她留在这里,而是为了让她去完成某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