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晟回到寝宫时,床榻上的被褥已被整齐叠放好,人早就走了,只留下一点似有似无的余香。
文晟捡起遗落在枕边的手帕,攥在手心里,用指腹揉了两下,沉声吩咐道:“备马!”
另一边,云昭尘在回府的路上,正好遇到赵肆。
赵肆打马来到他面前,见他眼角泛红,似被谁给欺负了,便关心道:“云兄,是谁把你惹哭了?”
“我无事。”云昭尘收起情绪,冲赵肆露出皓齿,莞尔而笑,一派光风霁月的美好,眼角那点红看着倒像是上了层艳色的胭脂,寒风一吹,把他的鼻尖也给吹红了,瞧着比孩童的脸还要嫩上几分,美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差点把赵肆的心都给勾了去。
赵肆拽着马往后躲,一脸的警惕:“云兄你别这样笑,我怕陛下打我板子。”
云昭尘没回话,转头往前走。
赵肆下了马,牵着缰绳,跟在他身后问:“怎么没坐轿辇,瞧你这方向,应该是刚从宫里出来吧,陛下没派人护送你吗?”
“你改名叫赵鹦鹉得了。”嘴巴比系统还碎,听得云昭尘头疼。
看出云昭尘心情不大好,赵肆提议:“要不要出城玩玩,听说城外新建了个道观,求姻缘很灵,我知道你不需要求姻缘,去逛一逛散散心也是好的。”
“是该好好游玩游玩。”前世他被囚在后宫里哪也去不了,重生之后又一直在忙,都没好好放松过。
云昭尘想回去牵马,赵肆直接在西市给他买了一匹,两人骑着马,从城门底下晃晃悠悠过去,路上的行人都在看着他们,目光一路追随,舍不得收回去。
“云兄,你以后出门还是戴个面纱吧。”赵肆真受不了那些路人的目光。
云昭尘打马前行:“戴面纱作甚?”
出了城门,路上没那么多人了,赵肆才觉得自在些:“戴面纱也没用,你得把脸蒙起来,唉,这老天呐,真是一点都不公平,富贵之人凭什么享福,贫贱之人凭什么受苦,你又凭什么那么美,分些姿色给我,我定能把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都给迷倒。”
“新道观求姻缘很灵,定有很多风华正茂的闺阁小姐前往,难怪你要去那,嘴上说陪我散心,实则是想看美人吧。”云昭尘当面拆穿赵肆的小心思。
赵肆嘿嘿一笑:“美人看你一个就够了,天底下就没有比得过你的,我现在看你都看腻了,早就分不出美与丑了,只要她心地善良,温婉贤淑,孝敬长辈,就算长得差强人意,我也愿意娶回去当正妻。”
“能觅得你这等良夫,也算是一大幸事。”云昭尘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你都看腻了,陛下定也看腻了。”
赵肆听得清清楚楚:“陛下这么快就腻了?”
前世十七年都没腻,今世还不到半年就腻了,云昭尘长叹道:“男子大多都是如此,对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只有求而不得的东西,才会让他们心痒难耐。”
他今世就是太主动了,从求而不得变成了唾手可得,文晟自然就失了兴趣,云昭尘怅然若失地看着前方,又道:“情的滋味,我总算是尝到了,见到时,喜不自禁,见不到时,寤寐思服,缱绻时,浓情蜜意,生厌时,避之若浼。”
“陛下对你竟到了避之若浼的地步,怎么会呢,这才几日,顶多就是腻了些,你这些日先别进宫了,过段时间再去。”赵肆也是男人,很清楚男人的臭德行。
云昭尘摇头:“陛下召我,我再去,他不召我,我便不去。”
赵肆说:“你不去的话,岂不是给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陛下若是宠幸了别人,你想要复宠就难了。”
云昭尘嗤笑一声:“我为何要去争宠,那般作践自己,与小倌儿有何区别,厌了就厌了。”
赵肆问:“可这修城墙的银子该怎么办?”
得宠时,一扭腰,可抵城池三万座。
不得宠,笑破脸,也得不到三两钱。
云昭尘已经没了攒积分的想法,他看向赵肆道:“正打算找你借。”
“借倒是可以借,但这修城墙可是个天文数字,我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赵肆家底子厚,拿几千万两银子没问题,可这些银子远远不够。
云昭尘问:“你能借多少?”
赵肆想不明白了:“修个城墙还得我们自己掏银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云兄,我看你是傻了,户部实在拨不出银子的话,干脆别修了,要我们出银子修,绝不可能!我一两银子都不会给!”
云昭尘劝道:“这堵城墙,关乎天下兴亡。”
“真服了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大义凛然,你,尚书令贺政,还有那礼部侍郎褚安……一个以个人名义借钱替国家修城墙,一个清正廉洁到表面风光私底下吃糠咽菜,都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了。”赵肆嘴里愤愤地叭叭。
叭叭完了,赵肆很不情愿道:“借借借,你要多少我借多少,把我赵家的家底全借给你,等城墙修完了,你得为我赵家在城墙底下立个碑。”
云昭尘朝他拱手:“自然,自然。”
赵肆继续叭叭:“还想靠着你升官,结果反倒搭进去不少银子,官职是原封不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