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此刻,一楼的大堂中坐满了前来用膳的客人,声音嘈杂,十分热闹。
酒香与精致的菜色不断勾着人的胃口,许多客人一边散漫的用着美食,一边竖起耳朵听那坐在台上的说书先生讲故事。
说书先生讲得正是京中近来十分受欢迎的一个故事,听的人也都知道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正是已经被流放的温家掌门人温岳。
对于百姓们来说,温家这样的大家族从来都是神秘的,高不可攀的,现在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令人新奇得很,因此这故事每日都有很多人来听。
“温大人家里的银子多得下辈子都用不完,可他却依旧贪心不足,真是太不应该了。诸位可还记得去年乌城的干旱?圣上信任温大人,派了他去赈灾,可他却从中贪了一大笔赈灾银,无数百姓因为没有得到救济而死在了那场干旱里,温大人如此罔顾人命,真是辜负圣恩呐。”
说书先生讲得摇头晃脑,唾沫横飞。
语气分外激动,表情满是谴责。
果然,听到此处的酒楼客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很多人已然是破口大骂了起来,口中不停说着“温岳此贼真是死一万遍都算便宜他了”之类的话。
台上的说书先生见百姓们的情绪被自己挑动了起来,很是得意的扬了扬眉。
他慢悠悠的喝了几口茶,缓解了口渴后,才在众人的催促中继续讲了下去。
“幸好圣上向来明察秋毫,温大人的同僚们也不畏强权的检举了温大人,这位的罪行才总算能够让我们这群老百姓都知道。可明明罪证确凿,温大人却坚决不认罪,最后落得了一个流放的下场。”
底下又是一阵“这种惩罚也太轻了”之类的遗憾话语。
“圣上十分宽厚,没有过多牵连温家,只是抄了温家长房,剥夺了温大人唯一的儿子温公子的功名而已……”
听到此处,听众们更不禁赞扬着圣上的气量,例如“圣上可真是个仁德的君王啊”之类的话。
等说书先生讲完后,他鄙夷的看了眼底下那些群情激愤的百姓们,便知不管是他们对圣上的敬爱,还是对温家的厌恶都有了。
既然目的已达到,说书先生便悠闲的哼着小调,捧着书本离开了。
……
此时,二楼隐蔽的雅间中正坐着两个人。
靠近门边的男子穿着精致的玄衣,头戴金冠,样貌俊美,他懒懒的靠着椅背,手中正把玩着白瓷茶杯,唇角轻勾,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则明艳貌美,穿着水蓝色的高腰襦裙,满头青丝只用了一支蝴蝶玉簪小心挽起。温柔的杏眼微微眯着,琼鼻小巧,唇如胭脂,女子正在走神,纤纤玉手轻轻的点着面前的雕花木桌。
“染音在想何事呢?竟出了这好久的神。”
男子带笑的声音响起,把李染音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里其实并不安静,因为楼下大堂中的说话声太大了,就连雅间中也能隐隐约约听到那些客人们谈话的声音。
李染音抬起头来,却没有回答男子的问题,她暗暗皱了皱眉,客套的敷衍道:“今日我已把该说的都与二殿下说清了,过几日我会让人把东西送到殿下府上的。染音这就先走一步了,请您自便。”
说罢,李染音就站起了身,想要直接离开。
玄衣男子,也就是二皇子却是不想放过她,兴致勃勃的问道:“怎么?染音是听到下面那些人在讨论温家长房,你心软了不忍听下去?还是……兴致来了也想去踩几脚出出气?”
李染音的眉头在一瞬间皱得更紧,她在原地站定,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二皇子:“我劝二殿下还是少来猜测我的心思,有这功夫,还请您多关注其他几位殿下的动作吧。”
她这话说得其实不太客气。
二皇子却是漫不经心的又呡了一口茶,看上去完全不介意。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好玩的事情。
最后,李染音根本不管二皇子的脸色,再懒得停留,径直从雅间的暗门中走了出去。
而二皇子看着冷着脸走出去的女子,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恼怒,只是心中那份兴致却更加浓了。
毕竟染音可不容易生气啊!无论何时,她总是笑着的,好像没脾气一样,因此二皇子瞧着她的冷脸感觉很好奇。
……
李染音走出去后,大堂中的议论更是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众人的议论重点早已从他们口中罪大恶极的温岳讲到了年少有名的温之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