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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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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明亮,却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的房间里,一名穿着墨蓝色西装的男子正蜷缩在真皮沙发里。

那张轮廓深邃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毫无血色的苍白,他的眸子微微垂着,看不清多少神色,只瞧得见身体的虚弱。

只是那样倚靠在沙发里,就好似已经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不说话,安静又沉默。

倘若忽略掉他死死攥在一起的双手,以及那青筋遍布的额角的话,或许会让人以为他正在沉思。

但实际上的,他如今正在遭受着无尽的痛苦。

脑子里面仿佛有无数的钢针扎了进去,又被人用力的搅和起来,疼得他无声的抽搐。

可如此这般的痛苦,却依旧无法阻挡他的身体对于那一根烟枪的渴望,那种欲望就宛若是附骨之疽一样,牢牢的扒在他的心脏上,无论如何都去除不掉。

沙发前的矮几上,一根老式的烟枪正静静地放在那里,青年竭尽所能地控制着自己不往那上面看去,可那不大的烟斗中散发出来的味道,却还是透过空气丝丝缕缕地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终于……

青年似是忍受不住了。

他挣扎着起身,伸出右手试探性的去够那根烟枪,却偏偏又用左手按住了右手不让自己去取。

两相抵抗间,那根烟枪滚落在了地上,青年也重重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呼吸。

可过了半晌,那青年紧闭着的眼睫却微微颤了颤,随即向上掀开了来。

沈听肆刚刚睁眼,尚未来得及打量一下自己身在何处,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就让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沙哑虚弱的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宿主,宿主,你怎么样?还痛不痛?】9999第一时间就屏蔽了沈听肆的痛觉,随后又急急忙忙的询问出声。

【好多了。】

阵痛的感觉消散,身上却又传来了一股恍若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觉。

沈听肆站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先把剧情传过来吧。】

无论何时何地,沈听肆都不愿意做一个睁眼瞎。

【好嘞好嘞,】9999连忙应声,【检测到宿主已到达目标位面,剧情加载中……】

这个世界的故事背景是在沈听肆上个任务世界的千年之后,虽然时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们的生活习惯也截然不同,可却依旧贯彻着丛林法则那样的弱肉强食。

这个故事的主线剧情也是围绕着国仇家恨,保家卫国进行。

但在时代的洪流里面,每个人都是那般的渺小,那般的微不足道。

夏国是一个拥有着五千年光明灿烂的历史的泱泱大国,可因为前朝废帝闭关锁国几百年,这就导致在其他的国家科技创新,国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时候,夏国依旧停留在从前落后的水平。

落后就要挨打,贫穷就要挨饿。

随着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差距越发的大,那些先进的国家为了进一步的发展科技,为了尽可能的掠夺资源,就将目光投向了其他落后的国家。

在世界的东方,有一个十分古老的农业国家,虽然它被其他国家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但它所拥有着的广袤的土地和极其丰富的种种资源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如此一只肥硕的小肥羊,又没有很高的武力为之保护,它很快就成为了那些先进大国肆意欺凌的对象。

大批量的外国人乘着飞机,坐着船只来到了夏国的土地上,在带来了先进的科技水平的同时,他们也开始侵略夏国的国土,奴役夏国的国民。

而在这些侵略者当中,则是以夏国东南方向的一个岛国为最。

东瀛人在夏国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可恨的是,他们明明犯下了滔天罪行,还偏偏要用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来掩盖他们的行为。

随着越来越多的侵略者国家踏上夏国的领土,夏国彻底的被拉入到了时代的洪流当中,无论是金字塔顶层的那些王公贵族,还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困苦人民,几乎都已经看不见了前路。

这个世界人民的识字率不到百分之二十,平均寿命更是不足三十五。

疾病,战争,天灾,人祸,压迫,军阀……整个国家一片黑暗,正直勤劳的人没有出路,剥削和压迫下只剩苦难。

但夏国人自古以来就拥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列强抹不平他们的傲骨,高科技锤不断他们的脊梁,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但是,由于科技水平的缘故,即便夏国人从未停止过反抗和斗争,他们还是在这场较量当中被压着打。

而且不同于其他国家毫不掩饰的掠夺行为,东瀛人则是要聪明的多,他们知道想要把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彻底的吞吃入腹,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完成的事情,所以他么选择了从人心入手。

他们率先寻找那些贪生怕死的朝堂官员,然后把他们打造成属于自己的傀儡,由上到下的去侵略夏国人。

其次,他们还从底层人民当中发展了属于自己的爪牙,给予他们丁点的好处和利益,就可以让那些人为他们所用,自发的替他们寻找出隐藏在民众当中的那些反抗者们。

沈听肆穿越的这个时间,东瀛人已经入侵夏国多年了。

此时军阀混战,反抗军们四下串联,夏国大面积的领土都被吞并,形成了一个又一个仿佛盘踞在人身体表面上的毒疮一样的殖民地。

外国人在这片领土上耀武扬威,而原住民夏国人却变成了他们口中最为低等的“只/那/人”。

现在夏国国内的势力主要分为三大阵营。

一是拥有着一大批学过先进思想的学生的蓝党,这群人当中的将领基本上都是出国留过洋的,他们将从国外学到的先进思想纳入进来,用到自己国家的身上,以此来反抗那些侵略者。

师夷长技以制夷,说的就是如此了。

第二个阵营则是由民间自发的组织而成的红党,这群人绝大部分都是大字不识几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是因为侵略者们实在是太过分,逼得他们几乎快要生存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奋起反抗。

第三个阵营是由世家大族,名门望者所组成的军阀,这群人把握着夏国绝大部分的资源,手里握着兵马却偏安一隅。

在列强们要侵占夏国的领土的时候,他们也会出手抵抗,但如果列强们提出的条件足够让他们动容的话,他们也会直接让出一半的领土来。

这群人就像是墙头草,只要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可以最大限度的给侵略者们让路。

原主傅青隐,家庭也算是显赫,在前朝那个封建帝制还未亡故的时候,傅青隐的祖父是一个三品大员,家里面颇有些资产。

无论东瀛人实际上做了些什么,他们还是非常在乎名声的,所以对于这些前朝的贵族们,全部都采取了拉拢的策略。

就算拉拢不成,也能够确保对方不会为着反抗军做事。

因着这一层关系,再加上傅青隐又是家中的长子,自小可以说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且每一个人生阶段都有着名师的教导,甚至还出国留了洋,成为了先进的新青年。

就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原主傅青隐留学归来,在北平大学成为了一名教国语的老师。

这其中最让傅青隐喜欢的,是身为男主的温承松,身为女主的方槿,以及男二乐倾川。

虽说是他们的老师,但实际上傅青隐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和这些大学生们差不多大,教书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几个怀揣着美好愿景的年轻人,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就可以救国,写了许许多多试图唤醒麻木的国人的文章,甚至还组织了一场又一场的大学生游行活动。

可始终都没有用。

他们的小打小闹落在那些东瀛士兵的眼中,都不过是在挠痒痒一样。

一次,说是有红党的间谍藏进了北平大学里,东瀛人将整个学校所有的师生全部都聚集在了一起,拿着那最先进的枪炮对准他们。

说只要他们不讲述出那个红党的藏身所在地,就要将整个大学里所有的老师学生全部都给枪杀了。

这个时候人人自危,但他们都是接受了高等思想的新青年,知道一时的妥协根本换不来永久的平安,一旦这一次,他们按照东瀛人的意愿供出了那名红党,那么以后就会没完没了的面对无止境的威胁。

就在大家耿直了脖子,想着大不了一死的时候,原主傅青隐,却叛变了。

他抛下了和他志同道合的同伴,放弃了那些视他为人生向导的学生,主动的供出了那名红党的藏身之处,成为了东瀛的走狗。

自此以后,信任他的同伴和学生们,有的在他的背叛下被发现藏身之所,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最终倒在了血泊;有的因为根本不存在的,莫须有的罪名戴上了手铐,被压到军事法庭宣布死亡;有的东躲西藏,只为见他一面寻求真相,却最终被他出卖,付诸了生命。

那个曾经站在三尺讲台上,试图从一群豺狼虎豹里找到一条通往胜利之路的老师,成为了背叛自己祖国的最大叛徒。

那张素来坚定无比的脸上早已变换了相貌,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露出谄媚的笑容,跟在东瀛官员的身边,卑躬屈膝的像是一条狗。

就这样一个出身贵族,读了二十多年书,企图改变这个腐朽的国家的青年,变成了心怀异志,贪生怕死,为了那么一些的蝇头小利,就不顾家国大义的奸人。

夏国最终还是独立了出来,在一批又一批先辈抛头颅洒热血的带领下,经过了十数年的反抗,将那些入侵者赶了出去。

只不过这片地方终究还是落下了满目的疮痍,衰败的像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

如此这般,就需要有一件足够有影响力的事情来振奋所有民众的内心。

于是,傅青隐这个最大的叛徒,就被押上了审判台。

他被宣判的那一日,似乎全北平的民众都赶来参观,他们想要亲眼目睹这个汉奸叛徒,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

在无数人愤怒的目光中,傅青隐被施以绞刑。

经历过上个世界,沈听肆已然是不会全然信任这所谓的剧情了,毕竟傅青隐若是当真叛变,为何不与其他的叛徒一样,在东瀛的人撤离的时候跟着一起走呢?

他留下来,面对的就是必死的结局。

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不明白。

沈听肆轻轻叹了一声,果不其然因为上个世界是新手任务吗?这个世界的任务似乎变得略微有些艰难。

他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倚靠在沙发里,抬手揉了揉阵阵发闷的太阳穴。

9999屏蔽了这具身体的痛觉,可沈听肆还是觉得浑身难受不已,全身疲惫无力,一阵一阵的冒着虚汗,而且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当中都好似有无数的蚂蚁在爬来爬去,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痒,让他恨不得将自己全身都挠得鲜血淋漓。

沈听肆低头看了一眼那根滚落在地上的烟枪。

当初傅青隐叛变,为了取得东瀛人的信任,可是足足吸食了十倍的大烟。

虽然沈听肆是第一次来到如此一个现代世界,但对于这个大烟带来的作用,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毕竟在上个世界里,他就是通过明远道长制作类似于这种大烟的药丸,才取得的老皇帝最终的信任。

但与明远道长制作出来的药丸不同的是,这种大烟的效果更加的好,带来的副作用也更加的大。

那种空虚,渴望的感觉,让沈听肆都快要恨不得伸手把自己的心脏给掏出来。

屋外的阳光明亮又刺眼,在沈听肆的脸上投射下交错的光影。

他缓缓起身,捡起地上掉落着的那根烟枪,烟斗里面盛放着的褐色的粉末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漂亮迷人,就像是被切碎了的巧克力一般,散发着一股甜腻的诱人的气息。

只可惜……越是美丽的东西,越会要人的命。

别看这只是小小的一管,却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理智,让他上瘾,让他留恋,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当它被放置在眼前,散发出丝丝缕缕诱惑气息的时候,应当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抵挡得住。

可沈听肆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然后随意地将烟斗里的烟丝倒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丝滑如巧克力一般的褐色的烟丝,骤然间失去了禁锢,很快地流淌进桶底。

因为那烟丝实在是太过于轻巧,在被沈听肆倒进垃圾桶里的时候,有不少都被清风给吹的飘在了半空当中,眨眼之间,整个房间里面都好似涌上了那股大烟的味道。

沈听肆一下子怔住了。

他这才发现,这大烟好似并没有办法那样轻而易举的被处理掉。

一旦被火烧,烟味漂浮的到处都是,那么到时候这府里的男女老少,恐怕都得被迫吸上几口。

沈听肆沉默了一瞬,走到一旁拿起了桌子上面的茶壶,随后将茶壶里的茶水又尽数倒进了垃圾桶里去。

那些烟丝在触碰到茶水的一瞬间,冒起了阵阵白烟,仿佛是一个被困于囚笼之中的人,在奋力挣扎着一样。

但他终究也只能做些无用功了。

当那些白烟彻底消散,垃圾桶里的那些烟丝也彻底的失去了它的效用。

“来人。”走到门口的青年轻轻唤了一声。

伺候的婢女从角落里走出,“少爷。”

沈听肆抬手指了指房间里的那个垃圾桶,“拿出去清理了。”

“好的,少爷。”婢女顺从的应下,从始至终都是乖巧无比,甚至不敢抬头看沈听肆一眼。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但傅家祖上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仅住在北平的四合院里面,就连各种装饰摆设,甚至是连伺候的人都和从前别无二致。

若不是因为现在时代变了,沈听肆现在穿的这具身子说不定还要留着辫子,穿马褂呢。

婢女的动作非常的迅速,不消片刻的时间,垃圾桶里被水浸泡后失去效用的烟丝就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若不是因为房间里还依稀残留着那股似有若无的诱惑味道,恐怕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发现那大烟的存在。

沈听肆走出自己的院子,守在门口的一个中年男人循声看了过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军装,只不过肩膀上并没有军衔,很明显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而已。

然后,就是这样一个平庸简单,没有军衔的士兵,却对沈听肆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呦,傅少爷可是抽完大烟了?”

果真不愧是最贫穷的夏国出来的人,如此这般的经不住诱惑,不过是一种侵扰人心智的玩意,就已经让他如此的上瘾,如此的甘之如饴为东瀛卖命。

他可是见过那种吸食完最高纯度的大烟后烟瘾发作时的人的样子。

即便是来自他们东瀛的最强壮的士兵,在得不到大烟补充的时候,也会涕泗横流,丑陋至极。

那似乎好像还是一个大队长,平日里在下属的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可一旦药瘾发作了起来,那可就所有的尊严和体面都不要了,跪在地上打滚哀求更是常态,甚至还有实在受不住大小便都失禁的。

沈听肆不过区区一个夏国的落后人,即便如今面儿上看起来人模狗样,想必刚才在屋子里面也定然是狼狈不堪的吧?

真是可惜,他没有见到沈听肆的那幅丑态呢。

不过也没关系,男人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开始给自己重新找乐子。

虽然他这次过来是有任务在身,但这也并不妨碍他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有趣一些。

中年男人挤眉弄眼的看着沈听肆,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傅少爷,这当叛徒的滋味不知究竟是怎么样的?”

“不妨你给我说道说道?”

说完这话,男人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快感,笑意盈盈地等着沈听肆破防。

但结果就是沈听肆掀起眼帘,淡淡的目光扫过那张因为过于得意而变得有些格外扭曲的脸,“这么想知道?”

“那不如你也叛变一下得了。”

沈听肆十分好心的提醒,“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夏国的官方。”

那男人瞬间被激怒,瞳孔都有些放大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叛变了?!”

他对他们的国王陛下绝对的忠诚,誓死效忠,才不会像这些下等的夏国人一样,稍微给点好处,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来了。

“哦……”沈听肆发出一声感叹,随即又问道,“可如若你没有想要叛变的心,那又为何想要得知当叛徒的滋味?”

“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将你的请求转达给平川大佐,想必他是不吝帮你实现愿望的。”

沈听肆的嗓音中没有什么起伏,就好似在叙述着一件最为普通不过的事情。

可男人却有些离奇的愤怒,挥舞着拳头就直接砸了过来,“你敢!”

然而,出乎男人意料的是,他的铁拳并没有打在沈听肆的脸上。

沈听肆攥住了他的手腕,顺着巧劲轻轻一按,男人便痛得嗷嗷直叫了起来,“松……快松开……”

“啧,”沈听肆唇边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松开了男人的手,“还真是弱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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