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彻底淹没了他,他消失了。
沈西砚“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焦虑地搜寻柏屿的影子。
不一会儿,他出现了,像披荆斩棘凯旋而归的大英雄,威风凛凛,所向披靡,震慑人心。
沈西砚的心跳比刚才还乱,他终于知道这个情人崖的浪子有多厉害了,难怪昨天沙滩上那群人像追大明星一样缠着他。见过这样的画面,有谁能抵挡他的魅力,谁不会被迷得七荤八素啊?
沈西砚啜着果酒,陶醉地看着海面上那人的一举一动。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学员陆续来了,这片海滩风浪大,风险指数高,因此都是1对1 教学。授课的时候他自己滑得便少了,只是借着浪板在海面上移动,即便如此,沈西砚的视线也挪不开来。
不知不觉,他喝了三杯鸡尾酒,两杯啤酒,吃了好几碟花生和鸡米花,盯着海面看了一下午。
“哇,你还没走啊?” 柏屿扛着浪板湿漉漉地站在沈西砚面前。
“你上完课了?” 可能是躺得时间有点久,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沈西砚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有点晕。
柏屿扶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可能是喝多了…”
沈西砚微微笑起来,柏屿觉得他笑得傻兮兮的,好像一个喝醉的小酒鬼,于是他凑近闻了闻,想知道他喝了多少。沈西砚被突如其来的靠近慌了神,趔趄着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又差点仰倒过去。好在柏屿身手敏捷,一把捞住了他。
昨天他被纱笼差点绊倒的时候,柏屿也是这么揽住他的,没想到今天又重来了一遍,沈西砚的心跳加速,刚才喝了那么多酒都没红晕的脸上此刻倒是像裹上了彩霞。
“你喝多了。” 柏屿低头打量他,用一种确信的口吻说道。
“酒味很重吗?” 沈西砚吞吞吐吐地问。
柏屿说:“还用闻酒味吗,你看你站也站不稳,脸颊又红成这样。”
他的酒量很好,一个人干掉两瓶波尔多也不在话下,但他也找不到比喝醉更好的理由解释刚才的行为了,只好认下,没有底气地说:“我下次不喝那么多了。”
“喂,柏屿。” 忽然有人在后面叫柏屿的名字,两个人齐齐回头,看见两个女生朝他们走来,一个是昨天见到的法国人夏洛特,另一个沈西砚没有见过,凭她的长相和打扮沈西砚猜测多半也是法国人,不过她的表情不大好,带着一种又悲又怒的神情。
柏屿放开沈西砚,朝两位女士露出标准的笑容,还没开口说话,一个巴掌已经落下来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西砚看到这一幕只是凭着一股本能拽开了女生的手,把柏屿挡在身后,皱着眉头朝那人低吼:“这位女士,你好端端怎么打人啊!”
那位不认识的女生开口:“我打渣男,管你什么事。”
沈西砚气得脖子和耳朵都泛红:“你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还有,随意动手也是不对的!”
夏洛特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神里充满嘲弄,似乎在暗讽他的无知。
另一位似乎怒极反笑,“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我就跟你这个天真的小朋友说一说他怎么渣。”
“他啊,从来没说喜欢我,却对我的示好从不拒绝,还营造一种我被特别对待的感觉。在酒吧送我特别调制的酒,在沙滩一对一无偿教我上课,带着我兜风,带着我吃饭。呵呵,看你的表情,他也对你做过一样的事情对不对?”
“要是你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我劝你早点放弃这种想法,不要自作多情。我正是以为他特别喜欢我,才落进他的圈套的。我每天打电话,发消息,他都温柔体贴无所不应。谁能想到这只是一种假象!”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他忽然就对我冷暴力了。私下不再理我,只是面上还要装出热情的样子对我笑。”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后来,我知道,是我的价值到头了,再没什么可利用的了。”
“就因为我在法国大使馆工作,门路广,认识朋友多,可以给他的冲浪课、酒吧和烧烤店带客流,所以他才会和我亲近,等我把资源都洗给他,他就甩开我了,就像甩掉一个废品决绝无情。”
“这跟网络上的杀猪盘有什么不一样!”
“啊有一点我没想到,他竟然男女通吃!哦不,瞧你们刚才的亲热劲儿,或许他只喜欢男人,呵呵,可惜巴厘岛对同性恋可没那么友好。你们决不可能幸福!我劝你这个小朋友早点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别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她的语速极快,像机关枪一样对着他们扫射不停。她的怒气越鼓越胀,整个人就像一只鼓囊囊的皮球,说到最后,皮球爆炸了,她崩溃地捂住脸。
沈西砚被她的一腔怒意震慑住了,更惊讶于她说的这些关于柏屿是渣男的种种‘罪证’,他忍不住转身看向柏屿,希望他能说句话,为自己辩解点什么,但柏屿只是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一种此前从未曾见过的陌生感,然后他忽然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这么渣,你干嘛还这么惦记着我?”
说完,他拿起身边的浪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西砚心情有点复杂,一向很有主见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drama弄昏了头,一边是嚎啕大哭的法国女人,一边是柏屿远去的背影。
最后他顺着自己心意,朝那个远去的背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