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隽娘指尖微顿,琵琶声戛然而止。她抬眼望向萧烬,又瞥见人群中的“丁某”,瞳孔瑟缩。
半晌后,隽娘的包间内,熏香袅袅。云清岚一进门就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隽娘,我筹够钱了,今日便带你离开!”
隽娘指尖冰凉,强笑道:“丁郎,我……”
萧烬冷眼旁观,见云清岚还要凑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丁兄,先办正事。”
云清岚故作不舍地松开隽娘,朝门外喊道:“嬷嬷!嬷嬷!我们要赎人!”
没一会儿,嬷嬷摇着团扇慢悠悠进来,眼珠子在“丁某”和萧烬之间转了转,突然叹气:“隽娘的身价……涨了。”
“涨了?”云清岚轻呼。
“多少?”萧烬冷声问。
“翻一倍。”嬷嬷伸出两根手指,“两千两。”
满室寂静。云清岚“震惊”地后退半步:“之前明明说好一千两!”
嬷嬷假惺惺地抹泪:“哎哟,隽娘如今可是我们百花楼的招牌,多少贵客捧着银子等着听她一曲呢,加上这几日,萧公子的大手笔,自然是……”
萧烬冷笑,从腰间解下一枚羊脂玉佩拍在桌上:“够了吗?”
玉佩莹润如月,内里隐有灵光流转,像是是修士温养多年的法宝。嬷嬷眼睛都直了,却在瞥见珠帘后一道阴冷目光时,硬生生改口:“这、这玉佩还得鉴定,万一是……”
“呵。”萧烬转身,径直走向隔壁雅间。片刻后回来,手中已多了一沓银票:“现银,点清楚。”
嬷嬷脸色难看,支吾道:“契书……契书得现找,诸位稍等。”
一个时辰过去,契书仍无踪影。婢女第三次来报“还在找”时,云清岚和萧烬对视了一眼,尔后突然暴起,一把掀翻茶案!
“你们是不是耍我?!”他红着眼眶冲向四楼的包间,“隽娘!你是不是变心了!”
“砰!”
包间门被狠狠撞开,惊动了整层楼的客人。云清岚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声泪俱下:“我日夜做工攒钱,手指都磨出血……你却这般对我!”
云清岚摸了一把眼泪,开始哭诉自己有多么的辛苦,对隽娘的爱意有多么的深沉,打工是如何的不易,看尽他人的脸色,发着高烧都不敢不上工,只为了赚了那一份微薄的薪资,家中的老宅都卖了,就只为和隽娘在一起,没想到今日才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苍天呐!!!”
云清岚痛哭不已,还不忘用手心狠狠地锤了自己的胸口,哭的相当投入,自己的嗓子都快嚎哑了。
围观者越来越多,对此指指点点。
有人唏嘘:“百花楼这是要拆散有情人啊……”
也有人冷笑:“什么有情人,隽娘前以前也有几个相好的,怕他不是被人诓了。”
“听说那几个老相好后面突然不见了,好像是死了。”
“死了,还有这事?怎么死的。”人一旦八卦起来,就开始没完没了。
“谁知道,听说可惨了,好像是被挖心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天哪,好可怕。”
众人窃窃私语。
隽娘闻言脸色煞白,想去扶“丁郎”,却被云清岚一把推开。云清岚颤手指着她:“你说!到底爱不爱我?!他们还说你有相好?”
“哎呀,丁郎我们进屋说,这里人多……”隽娘朝他伸手。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围观的众人连连别开脸。
“就是就是……”
“你说呀,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莫不是在骗我吧。”云清岚痛不欲生,拉住隽娘的手,死死的抓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发誓,你对天发誓,只爱我一人!”
隽娘张了张嘴,突然语塞,抬眼看向众人,也向萧烬投来求助的眼神,而萧烬沉默地看着面前人疯狂飙戏。
这一瞬的迟疑点燃众怒。
“果然是个骗子!百花楼的花魁是怎么回事?”
“之前死的那几个,怕不是也被她骗光了钱!骗钱又骗心,我可投了不少钱进去啊。”
“哎呀,心真脏啊——”
嬷嬷慌忙冲进来:“契、契书找到了!丁公子,我们这就签,马上!!”
可惜为时已晚,云清岚甩开隽娘的手,也打落那份契书,转头扑进萧烬怀里嚎啕大哭:“萧兄,我们走!这地方……再也不要来了!”
“好,我们这就走!告辞。”
“哎呀呀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啧啧啧……”
夕阳西斜,西塘的街道上人潮涌动,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云清岚和萧烬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方才在百花楼闹出的风波似乎已经抛在脑后。拐过三条街巷,云清岚立刻直起腰,抹去脸上泪痕:“成了。”
萧烬盯着他泛红的眼角:“师尊方才的演技,真是令人叹服。”他唇角微扬,眼中带着几分揶揄,“那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连我都差点信了。”
“是吗,我也觉得我演的不错。”云清岚挑眉,轻哼一声:“你也不差,那副‘富家公子一掷千金’的做派,演得挺像。”
萧烬低笑,刚要再说什么,突然瞳孔一缩,猛地拽住云清岚的手臂,将他狠狠往自己怀里一拉——
“唰!”
一道漆黑的影子从云清岚原本站立的位置划过,如刀锋般锐利,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什么东西?”云清岚眼神一凛。
萧烬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地面——那道影子竟如同活物一般,扭曲着钻入了路人的脚下,消失不见。
“影傀儡。”萧烬声音低沉,“有人在操控影子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