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是一个平静的星期天,莱拉小姐没有去教堂做礼拜,她去了贝特姆莱疯人院游玩,这在她看来没有什么,可是从疯人院回来就说自己要在伦敦西区买一座豪宅——
去了一趟疯人院,总不能就变成疯子了吧。
这不合理。
玛莎:“莱拉小姐真厉害。”
她做梦都想不到莱拉之前是怎么做出来让所有修女都不高兴的事情,却又能得到艾格尼丝嬷嬷的推荐。现在,既然她说要买一幢豪宅,那就一定能做的到。
南希:“呃……能要把我染成金发?”
莱拉:“像奥利弗一样的金发。”
简:“做染发剂?”
莱拉:“是的,做染发剂。肯特伯爵会提供场地和实验药剂的,我很快会成功。”
太奇怪了。
她一个学食品出身的,现在居然捣鼓起来染发剂了。事实上,做染发剂完全不是莱拉深思熟虑的结果。
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是完全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但是莱拉想要去巴黎,巴黎是一个什么地方呢,19世纪上半叶的巴黎是不是时尚之都,莱拉拿不清楚,但是她很确定法国在时尚领域比自己身处的英格兰要强。
欧洲流行的不是甜美的金发女郎,而是深色的头发,金发女郎的市场在美国,但是金黄色头发一直都是天使的象征,就像是所有见到奥利弗·退斯特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奥利弗和南希可以做自己的两个模特。
莱拉琢磨着。
奥利弗当模特,刚好宣传出来他的存在,和寻人启事一起配合,能更快地找到他的家人。
南希当模特,给她一份工作,把这个又漂亮又能干的姑娘收到自己的手下。
在肯特伯爵府没法做实验。得去牛津,当莱拉第二天向肯特伯爵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一如既往地慷慨同意了。
“不过我有一点要求,莱拉小姐。”
“请说吧,伯爵大人,你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定会听从你的意见。”
这个老头很可怜。
莱拉平等地认为每一个人可怜,她怜悯每一个人。
看看他抖动的胡须吧,看看他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吧,莱拉知道这样的头发不是在一夜间白的,而是一种缓慢的衰老。
他是贵族出身,却没有研究修辞学或者历史学,而是去学了植物,并且没有研究出来什么——明明远跨重洋考察过了,明明在书房和牛津的温室里一待就是一天一夜,可是却没有什么真正有用的成果。
莱拉不怜悯自己,即使她清楚自己发表过的所有论文不比肯特伯爵,或者说,牛津大学贝利奥尔学院的菲茨罗伊教授在科学发展上更有用处。
因为在现在,她一定比肯特伯爵在推动科学进展上的用处更大。
“请你对我的妻子仁慈一点吧,莱拉小姐。”
莱拉:“什么?”
她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肯特伯爵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莱拉:“对不起,先生,请你再说一遍好吗?”
肯特伯爵微微躬身:“请你对我的妻子仁慈一点,莱拉小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像是莱拉的世界中的一个可怜老头,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低声下气。
莱拉没有听懂:“是这样的,先生,你的妻子对我有么仁慈,我就会对她有多么仁慈。”
肯特伯爵轻轻地,幅度很小地摇头:“不,莱拉,肯特伯爵夫人和你不是一样的人,请对她宽容一些。”
莱拉:“她骂我是怪胎。”
肯特伯爵:“我为此感到抱歉。”
莱拉:“你的确应该感到抱歉。”
肯特伯爵:“不过没有关系,她也把我看做怪胎。但是她很喜欢东方的丝绸和刺绣。”
莱拉:“我看出来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肯特伯爵先开口:“我爱我的妻子。”
莱拉:“哦,但是这不影响我借用你的实验室吧。”
肯特伯爵:“不影响。”
莱拉:“不影响我借用你的温室吧。”
肯特伯爵:“不影响。”
莱拉:“那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