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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冬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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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民间,顿时掀起轩然大波。茶馆酒肆里,百姓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宫里的端嫔娘娘都放出宫嫁人了!"城东米铺的伙计一边碾米一边嚷嚷,"那可是皇上的女人啊!"

隔壁布庄的王婆子拍着大腿接话:"就是!俺们巷口李寡妇才二十出头,守着个牌坊过得什么日子?"她扯着嗓子喊道,"连娘娘都能改嫁,凭啥不让俺们老百姓的闺女重新寻个好人家?"

几个正在喝茶的举人听得脸色发青。其中一人刚要拍案而起,就被同伴死死按住:"慎言!没见官府新贴的告示?再说三道四,小心革了你的功名!"

最热闹的要数西城的寡妇巷。十几个穿着素净的年轻妇人聚在井台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张二嫂把水桶往地上一墩,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角也不在意:"俺这就回去跟公婆说,连皇上都准妃子改嫁,他们要是再拦着,俺就去县衙击鼓!"

连向来保守的私塾先生都改了说辞。李夫子捋着胡须对学生们道:"《礼记》有云'夫妇之道,不可不久也',但也没说非得从一而终嘛。"他心虚地瞄了眼墙上新贴的《禁缠足令》,又补充道,"圣人都说了,要因时制宜..."

茶馆角落里,几个衙役打扮的人相视一笑。他们怀里揣着的新告示上,赫然写着"凡寡妇自愿改嫁者,族中不得阻拦"的字样。最底下那个鲜红的玉玺印,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

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是冬月了,冬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紫禁城的红墙间呼啸穿行。寒衣节这日,伊尔哈裹着狐裘大氅,独自来到奉先殿。殿内的长明灯在风中微微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先给姑母佟佳氏上了炷香,青烟袅袅中仿佛又看见那个温柔身影。"姑母,"伊尔哈轻声说着,手指拂过牌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皇上近日龙体康健,现在子嗣繁茂,您可以安心了。

转到仁孝皇后的牌位前,伊尔哈的动作格外轻柔。她取出袖中准备好的木兰花,小心地摆在供桌上。"姐姐放心,"她整理着香炉里的灰烬,"保成前日射箭得了皇上夸奖,那孩子眉眼越发像你了。"香灰突然扑簌簌落下一簇,像是冥冥中的回应。

孝昭皇后的牌位前供着新摘的白梅。伊尔哈望着牌位上鎏金的字迹,想起那个总是端庄持重的女人。"钮祜禄家的小妹在宫里很安分,"她拨了拨灯芯,火光顿时明亮了几分,"皇上待她...还算宽厚。"这话说得有些勉强,好在殿内并无旁人。

离开时,伊尔哈在殿门口驻足回望。三缕青烟在殿中交织缠绕,最终消散在梁宇之间。殿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她拢了拢大氅,忽然想起端嫔离宫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气。那个素来安静的姑娘,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宫门,眼中竟是没有泪光的。

"娘娘,回吧。"琉璃撑着伞迎上来,"太子殿下说要来陪您用晚膳呢。"伊尔哈点点头,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很快化成了水珠。远处传来昭宁银铃般的笑声,小丫头正带着宫人在雪地里追闹。这深宫里的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

每年仁孝皇后的忌日,康熙都会独自一人闭门不出,将乾清宫的宫人尽数遣散,只留李德全远远守在殿外。殿内香烟袅袅,帝王对着仁孝皇后的牌位一站就是整日。

自从伊尔哈那幅素描画像被康熙收走后,康熙的缅怀便有了新变化。李德全曾偷偷瞧见,皇上会小心翼翼地将画像从水晶画框中取出,平铺在御案上,用镇纸压好四角。然后对着画中人的笑靥,絮絮叨叨地说些琐事。

"赫舍里,保成今日背会了《滕王阁序》。"康熙的手指虚抚过画像边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小子背到'落霞与孤鹜齐飞'时,眼神活脱脱就是你当年的模样..."

有时说着说着,他会突然笑起来:"你肯定想不到,昭宁那丫头前日爬树摘柿子,被朕抓个正着。"随即又摇头叹息,"伊尔哈总惯着她,朕说几句还要护短..."

最让李德全心惊的是去年忌日那晚。他在殿外守到三更,忽然听见里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壮着胆子探头一看,只见皇上对着画像喃喃道:"要是你在,定不会让朕这般为难..."话未说完,竟将茶盏扫落在地。那溅起的碎片划过帝王手指,血珠滴在画框上,被他用袖口慌乱擦去。

今年忌日前夜,康熙特意命人重新裱糊了画像。

忌日当天的寅时,奉先殿就亮起了灯。李德全透过门缝,看见皇上正用绢帕仔细擦拭画框,嘴里念叨着:"今儿个天冷,朕让人多备了些银霜炭..."晨光渐亮时,那絮语声渐渐低了下去……

有时候,帝王的心事只能对着已经逝去的人才能说出口。

仁孝皇后忌日那晚,毓庆宫的小书房烛火通明。胤礽将宫人们都遣了出去,独坐在书案前,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封珍藏的信笺——泛黄的封皮上,"保成亲启"四个字娟秀如新。这本是皇额娘留给他的生辰礼,可每年生辰,汗阿玛的赏赐、姑爸爸的贺礼、弟弟妹妹的祝福总是接踵而至,热闹得让他找不到片刻清净。唯有今日,这满宫的寂静才配得上与皇额娘说话的光景。

"皇额娘,"小太子将素描像端正地摆在面前,指尖轻轻描摹画中人的眉眼,"儿臣今年学会骑射了。"信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连忙放轻动作,"汗阿玛说儿臣拉弓的姿势像您..."话到一半突然哽住,因为信上正好写着"吾儿习射时,当念'心正而后身正'..."

夜风掠过窗棂,烛火跟着晃了晃。胤礽慌忙用手护住火光,生怕惊扰了画中人似的。信笺已经读到第七页,上头记着他周岁时抓周的趣事——原来那方被他抓住不放的龙纹砚,是皇额娘特意摆在前头的。

"您看,"他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里头包着半块芝麻糖,"这是姑爸爸今早给的,儿臣特意留了一半..."声音渐渐低下去,因为想起信里嘱咐的"甜食不可多食"。画中仁孝皇后温柔垂眸,仿佛在说"下不为例"。

梆子敲过三更时,小太子终于读到最后一张信纸。皇额娘的字迹在这里有些颤抖:"若吾儿他日再多出许多弟妹,当记友爱弟妹..."一滴水珠突然落在"友爱"字上,胤礽慌忙去擦,却摸到自己满脸冰凉的泪水。

窗外飘起细雪,他忽然把信笺贴在胸口,像小时候埋进母亲怀抱那样蜷缩在椅子上。"皇额娘,"带着鼻音的呢喃消散在夜色里,"保成好想您..."

……

十一月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在窗棂上,钮祜禄妃独自坐在永寿宫的暖阁里,手中的茶早已凉透。窗外传来太监们准备仁孝皇后忌典的脚步声,那急促有序的动静,与她姐姐孝昭皇后忌日时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月前的同一天,也是这样的冬日。她天不亮就起身梳洗,换上素服,可等来的只有内务府按例送来的几样祭品。没有帝王闭门不出的缅怀,没有满宫噤若寒蝉的肃穆,就连最基本的香烛,都比今日准备的要少了一半。

钮祜禄妃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银镯——这是姐姐临终前给她的。记得孝昭皇后忌日那天,她跪在灵前整整一日,却只等来了皇贵妃匆匆一炷香。伊尔哈甚至没来得及说句安慰的话,就被乾清宫的人请走了,说是太子殿下找。

"主子..."贴身宫女捧着新沏的茶进来,见她盯着窗外发呆,欲言又止。顺着主子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见一队太监捧着鎏金香炉往奉先殿方向去。那香炉里的沉水香,是今年暹罗进贡的上品,孝昭皇后忌日时用的却是寻常檀香。

钮祜禄妃突然起身,从箱底取出个绣囊。里头装着姐姐生前最爱的梅花香,她颤抖着手点燃,青烟在冷空气中打了个旋儿。"姐姐,"她对着虚空轻声道,"今儿个...我给您多念几遍往生咒。"

远处传来钟鼓声,那是仁孝皇后祭典开始的信号。钮祜禄妃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她望着镜中自己与姐姐七分相似的眉眼,突然明白了为何皇上总不爱来永寿宫——这双眼睛,终究不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一双。

香炉里的梅花香渐渐燃尽,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冬日惨淡的阳光里。钮祜禄妃抬手抹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转头对宫女道:"去把新绣的经幡取来,明日...明日我们自己去宝华殿供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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