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不断传来报喜的锣鼓声和人群的欢呼,春风迎喜,明月恨不得自己长了顺风耳千里眼,外加上看榜的小厮久久未回,更是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明玉抬眸,看着走过来走过去的妹妹有些头晕,让明月先坐下歇歇,还宽慰说,
“上次欧阳迟来府里时不是已经说了,发挥正常,和平常文章的水准差不了多少,你怎么还这样担心?”
明月小嘴一撇,凑到姐姐旁边坐下,蹙着眉头,
“还不是因为墨的事情!我后来打听过了,凡是用了那龙香墨的人,都能得神仙保佑,写下妙笔文章!”
她叹口气,“欧阳哥哥进京晚,连那龙香墨的影子都没瞧见,万一被其他用过那墨的人从榜上挤下去了怎么办?”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奇墨背后只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应该庆幸欧阳迟没碰。”
明月望向那长长的登科榜单,想起赵景允离京之前留下的那封信。
他既已经知道内幕,便不会凭空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把柄。
“中了!中了!欧阳公子中了!”
看榜的小厮飞奔上来,向两位主子贺喜,兴奋的说着,“欧阳公子中了二甲第九名!”
“真的!”明月立即站起来,“可确认了?”
小厮点头,“奴才亲眼瞧见的,不会有错,刚刚还碰见了欧阳公子,公子让姑娘安心,他下午就来咱们府上提亲!”
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明月感觉眼角润润的,转身抱着姐姐高兴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明玉自然也为妹妹高兴,拿出手帕擦了擦妹妹眼角的泪,“别哭了,咱们快回府好好打扮打扮,等着下午欧阳迟来向你提亲吧!”
“嗯,姐姐说得对,我可不能把脸哭花了!”
明月重新扬起笑脸,两姐妹手挽手,一起准备离开茶楼回家。
这茶楼靠近贡院,此刻在这儿喝茶的,不少都是和明玉她们姐妹一样,是为家里人等消息的。
因此从二楼下去时,难免听到有的人哭,有的人笑,只是从旁边包厢经过时,明玉却听到里面的人正在大发雷霆,说起那龙香墨的事情。
明玉牵着妹妹的手,一起把步子放缓了些。
“怎么回事!千金买来的龙香墨,你竟连个三甲都没够着!”
“孩儿也不知啊!我是一字一句背下来抄录上去的,按道理不会出错啊!会不会是那里面的文章本来就有问题?”
“老爷,那文章已让先生看过,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文章,就算少爷没能逐字誊写上去,哪怕只写个七八分,得个三甲,应当也没问题。”
“但你看看,那榜上可没有他的名字!不争气的东西!”
……
会试作弊,可是会被流放砍头的重罪,我朝自开国以来,是一例舞弊案都没有发生过。
明月没想到偶然一听便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大消息,“姐姐,我们……”
“嘘!”明玉深知此事还不是张扬的时候,为避免祸至己身,连忙拉着妹妹先离开了。
***
贺广文是从西南乐县来的考生,此次会试顺利的拿了个二甲第四名的好成绩,受几位新结识的朋友相邀,特来此间茶楼庆祝。
忽的看到一白一粉两位姑娘匆匆从身旁走过,不由得回头望去。
朋友看他追逐的眼神,贴心的提醒道,“贺兄还是别看了,那两位姑娘上的是宁国公府的马车,他们家的姑娘,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肖想的!”
贺广文对京城勋贵并不了解,便问道,“你知道那位穿着月白色衣裳女子的身份?”
朋友道,“这有谁不知道的?宁国公府家的姑娘,额间还坠了翡翠牡丹,定然是大名鼎鼎的宁二姑娘了。”
知道贺广文是外地人,还好心给他说起了那个所谓“天生凤命”的传言。
然而贺广文却是关注在另一个地方。
那日三皇子启程前往西南之前,曾私下召见过贺广文。彼时的三皇子未着皇子服,也并非是惯常出宫时的文人装扮,而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
贺广文记得很清楚,三皇子的左手护腕上,系了一条月白色的长带,是极其难得的料子。
他是商户之子,家里开着远近闻名的绸缎庄,一眼便看出方才那位宁二姑娘所穿的料子和三皇子手上的如出一辙。
联想到方才朋友所说的那个所谓“天生凤命”的传言。
会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