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距离晚自习还有段时间,我和顾晟枫慢悠悠在校园散步,路过小卖部还一人买了一包辣条。天黑的越来越早,晚风吹过也会冻得人一哆嗦,从初夏到仲秋,我没想到我和顾晟枫会越走越近,也惊觉从相识到如今并行才度过短短五个月。
回到教室,英语老师已经提前坐在讲台上了。最近她在检查作文范文的背诵,我英语一向学得好,在布置下背诵任务的第一时间,我就迅速背完三篇范文早早结束战斗。
而顾晟枫就不一样了,他的英语一贯是短板,单纯背诵的内容更是让他头疼。此时离英语老师开始检查背诵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顾晟枫走进教室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老师今天是非要检查完所有人不可了。
“晴,魏天曜是不是找你背的范文?”顾晟枫坐下后低声问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顾晟枫偶尔会只叫我单字“晴”,在我听起来无限暧昧。
前天晚上魏天曜在家被郭华阿姨磨着背完范文,他急着尽快将知识输出脑子,跑到我家给我背了一遍,让我向英语老师汇报。英语老师也是很信任我,昨天英语早自习我跟她说魏天曜背过了,她就没再多问,在名单上给魏天曜画了个对勾。
“对啊,前天大晚上的他非要跑我家给我背一遍。”顾晟枫就这么一问,我好像猜到他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那你跟老师说声我也背过了呗,之后有机会我一定补上。”顾晟枫给我比了个拜托的手势。
我向来不是一个很会拒绝的人,更何况面前的人是顾晟枫。果然,老师很相信我说的话,点点头在顾晟枫名字那一栏打上了对号。
我走回座位,和顾晟枫期盼的眼神对上,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顾晟枫放松地长叹口气:“感谢有你,周末请你喝奶茶。”
单独和顾晟枫出来这件事还是很不真实,明知道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学习邀约,我还是不自觉地猜测他的想法,并且精心在衣橱里挑选衣服来搭配。
我们约了周六早上八点在市图书馆见,我卡着点赶到的时候,顾晟枫已经在门口等待了。看见我来,顾晟枫从怀里拿出来一瓶牛奶:“太早了,奶茶店都还没有开门,就先在附近便利店给你买了瓶热牛奶,一直给你捂着,还热呢。”
我接过牛奶,感受透过玻璃瓶传到我手上的温度,莫名其妙联想到初中姚孜淇给魏天曜带热牛奶的场面,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感动得都傻笑了?”顾晟枫问。
“你追女孩子的话也会每天给她送牛奶吗?”因为在回想事情,所以这个问题没经过我的脑子,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后我才意识到不妥之处,又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到初中的时候有女生追魏天曜,天天早上给他送牛奶……你别多想……”
顾晟枫刚才乍一听到我的话明显和我一同愣住了,此刻他听着我乱七八糟的解释,轻描淡写回复了我一句:“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每天给你带一瓶。”
一路上很安静,安静的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我因为自己说出的话和顾晟枫意义不明的回答而方寸大乱,而顾晟枫却依然保持着平常自在潇洒的姿态。我在他一侧轻轻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也云淡风轻。
图书馆自习室的人不算多,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并排坐下,顾晟枫从包里掏出来的仍然是一本数学五三,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初遇那天他的身影。
我做题前总是下定决心不管会不会,一定要全部做完一遍再对答案。但实际情况却是我一遇到不会的题就要打开答案看一眼,发现自己的思路正确就默认自己会做,用黑笔写上答案,所以鲜少真正动脑子,我愿意称我自己为“自欺欺人”学习法。
但是一上午,我余光瞥到顾晟枫,他都是在自己思考着做题,做完一章的全部内容才仔细对一遍答案。我不禁反思,我做的题多有什么用,架不过人家做题精啊。就这么想着想着,把自己想得更不会做题了,干脆合上书开始在草稿纸上画画。
我画的漫画角色都有自己的故事,在我沉浸在为笔下这个卷发女孩增添人设时,顾晟枫递过来一张纸条。
【学不动了?吃饭去?】
我其实还是很不愿意自己天马行空的画被别人看见的,我做贼心虚地把草稿纸反过来,发现反面还有我上一页创作的残留,干脆直接把草稿纸塞回到书包里。
走出图书馆,顾晟枫问我:“你以后会当漫画家吗?”
我摇摇头,爱好一旦变成工作也会很痛苦的,我妈之前问过我要不要当美术生走艺考,也被我拒绝了。
顾晟枫露出遗憾的笑:“可惜了,拿不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漫画新星的亲签了。”
“这么遗憾干什么,我现在就给你签个名,我以后不管走哪一行,只要出名了,你就可以挂网上卖大价钱。”
“那我可得赶紧去买上说好的奶茶讨好我们晴了。”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面馆解决午饭,回图书馆又一直学到了下午五点。下午我直接把答案塞顾晟枫手里,强迫自己写不完不许对答案,效果比早上显著多了。
图书馆和我家有些距离,地铁四十分钟还需要换乘。顾晟枫看我要坐地铁回家,骑着电动车到我面前停下,扔给我一个头盔:“上来,比地铁快。”
坐在电动车后座,夕阳洒在我们身上,我感受着自然清新的风吹过,学习一整天的心情都随之缓和了。伴着微凉的晚风,我们聊起天,我的心绪随着顾晟枫的话语而起伏不定。
“你平常也骑车上学?”
“嗯。”
“你家住哪啊,和我家顺路吗?”
“在西边,还行。”
“啊……那好像不太顺路啊,你等就把我放在熙林路那个路口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没问题。对了,你以后如果来图书馆就叫我,我们可以一起,我还可以随时接送你。”
“真的吗?那我明天还来呢?”
“那就早上七点半在熙林路花墙等我,准时来接你。”
熙林路的花墙是月季花墙,花季的时候被阳光一照特别美丽,但是这个时候月季花已经开败了,只剩下了干枯的枝叶。
“明天见。”“嗯,明天见。”
我和顾晟枫在这里分别,回家的路上,我不仅期待明天的见面,还期待着来年花季,在这里的每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