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好痛。”
“好痛。”
“好痛。”
“好痛。”
池见青像一台坏掉的机器,无序地向外散发着混乱感。
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感。
虞琅生气地质问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池见青装作听不见也听不懂的重复:“好痛。”
“撒开我!”
虞琅拿拳头去打,打得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见得束缚放开半分,反倒因为反抗换来更加有力地勒紧。
“好痛。”
“麻烦你听一下我说话好不好?”
“好痛。”
“哪里痛?”
“脸。”
虞琅张嘴用牙咬。
“你明明听得见我说话!”
池见青的脸颊上咬出一圈血红的牙印,纯银的唇环还在牙印下方一些的位置压出一道细小的红痕。
唇环倒像是笔墨书画作品角落里留下的专属印章。
光是咬还不够,他一把捏住池见青脸颊两侧的肉,然后双臂来了个完整的大鹏展翅,肩关节使劲往两边撑开,带着恨不得把这死鬼的人皮扯烂撕裂的狠劲。
于行动中,池见青证明自己的确没有痛感。
他面无表情地承受虞琅的情绪,直到虞琅扯累了,扯到掌心发麻,甩着手喘粗气。
他才幽幽出声:“好喜欢。”
虞琅投降认输,放弃一切反抗。
意外的是池见青放开了他。
两个人,一个靠墙站,一个靠人站着。
距离很近,近到几乎不够点上一支烟。
沉默着。
监视着。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大暗,
“我要出门。”虞琅态度坚决,但同时又补充:“不是去找小三。”
“你还会回来吗?”
虞琅皱了眉头,下意识想驳斥关你什么事,但很快就咬着舌头改了话,保证地哄说:“我会回来的,你在家等我。”
“好。”
池见青暗自琢磨“家”这一次,眉眼间那点患得患失的不安被虞琅一句话轻易哄好。
一句甜言蜜语,顶得过先前数次被欺骗的经历。
虞琅转眼就从池见青面前消失。
池见青在这个家的客厅呆坐,从下午三点钟,一直坐到夜里三点钟。
手机里银行卡消费的提示音就跟机关枪爆鸣似的,突突突响个没完,从下午一直响到深夜此时此刻。
虞琅在奢侈品专柜,在黑珍珠餐厅,在一切上流奢靡的场所出入。
甚至还有赌场。
但最后停在酒吧。
池见青呆坐在黑夜之中。
窗帘被冷风吹动,吹进来一片寂寥的西风,混着股冰渣的激凉。
池见青额前墨黑的碎发混进黑夜里,于是风分不清这里是人还是黑夜,一个劲地往黑色里钻。
池见青面无表情地坐了整夜。
脑袋不完全是空空,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虞琅又一次丢下自己。
然后又无可救药的从自己眼睛里掏出这里曾经装下过的,关于虞琅的一举一动,聊以度过这无比寂寞清冷的夜。
又是两个小时,天边泛了鱼肚白,已经快天亮了。
池见青终于是坐不住,起了身,出门离去。
跟着手机的消费记录,很轻易便找到虞琅的所在地。
亦或者,虞琅没打算藏。
他不在乎池见青的感受,也期待看到池见青对他失望的模样,以证明他所说的:不需要。
酒吧的射灯快速地从漆黑的迪厅上方飞过,如树影婆娑的灯光忽明忽暗,粒子灯光如同空气尘埃般在视线内上下漂浮。
巨大的音响架设在四个角落,装饰性的音响在DJ台上嗡鸣震动,甜腻的香精酒精霸占空气里每一份空腔。
虞琅是很好找的一个人,人群里哪里最热闹,那么虞琅就一定在里面,而且必定是中心。
他坐在卡座中央,嘴边叼着一根女式细烟,瞧颜色应该是薄荷味。
不等他点火,周身齐齐送上打火机,咔嚓一声,数个打火机的火焰一起亮起。
灼灼火焰硬生生把虞琅这张漂亮到几乎令人挪不开眼的脸庞,从黑暗中完全突出来。
像太阳一样,高悬着,炽热的目视众人。
虞琅坐起身,夹着烟在空气里装模作样抖了两下,然后用夹烟的手端起一杯酒,随机挑了个幸运儿碰了碰杯,淡定地表示:
“不抽,装饰品。”
杯子碰碰,当啷清脆,杯中酒液倒映男人。
下一秒,虞琅视线一抬,瞧见池见青的身影。
虞琅的表情在灯光按下的时候冷了一瞬间,啧了一声,暗骂:“阴魂不散。”
但很快,灯光亮起,一切恢复正常。
虞琅笑吟吟地隔着人群与苍白怨气外溢的死鬼对视。
他身体后仰,扬起下巴,高举酒杯,趾高气昂下令: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