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从雁比他身形高大得多,但还好同为男子,云秀昭觉得不算什么大事,只需多使点劲——
纸一样的轻重。
云秀昭抱他起来太过容易,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左从雁的脑袋垂在云秀昭的肩上,下巴顺力道磕上去,完全没有人骨骼应有的硌人感。
怀里的这人……和对上师玉引的那些村民一样。
不是真的人!
这是云秀昭的第二个念头。
“师弟想带着我逃吗?”
“你……真的有那么好心?”
左从雁困惑不解的提出他心中的疑问。
这一整句话,中间不带一丝停顿,“想”字迟缓,尾音更有一种语虽尽,意却留的意味。
完全不像刚刚倒在云秀昭怀里,说话已经有气无力受伤的左从雁。
云秀昭头皮再次发麻,本能地一下松手,刚才费尽力气拉起来的躯体摔在地上。
他才反应过来,就连左从雁发出声音的方向,也不是眼前这具躯体。
腰间一紧,有人箍他的腰肢,指节抵住云秀昭的小腹,微微收拢五指,带他后撤远离灵力乱飞的场地当中。
失重感令云秀昭猛地回头,背后的左从雁垂从善如流的眼看着他,彼此距离近得脸上的绒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你没受伤?”云秀昭一张秀丽的脸神情复杂,嗓子带的嘶哑还沉浸左从雁伤势颇重当中。
左从雁觉得云秀昭表情有趣得很。
一路而来,每次自己受伤,云秀昭好像都很真心实意的关心他。
在小破屋那几个时辰,不是戏耍他得很开心吗?
用一件破易容披风遮盖容貌,在他身边耍混,真是极好极妙的手段。
这次不过稍稍使出障眼法,云秀昭就已经泪流满面。
自己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两清了。
左从雁满不在意道:“是啊,我没有受伤。区区一个筑基修为的卓白,不至于伤我到快要死的地步。”
云秀昭蹙眉,眼前的左从雁挺拔如旧,站在他的背后,根本没有所谓的被卓白砍断一只手,被卓白一脚踹飞的惨状。
他左看看左从雁,右瞧瞧他到底有没有伤势,触碰左从雁胳膊上最开始被卓白伤到的一道血痕,压下哽咽道:“你真的没事?”
左从雁觉得他胆小成这样,太不经吓,于是口吻带有讥讽,重复承诺道:“放心罢,他的修为加上法器加持,不过尔尔。”
云秀昭终于忍不住了。
“好玩吗!我以为……”
他以为左从雁差点快死了!刚刚心里真的非常非常难过!
云秀昭哭腔憋不住,奋力喊出怒斥的话,但话说到一般,哽咽住了,剩半句话噎在喉咙里。
云秀昭虽然没说完后半句话,但左从雁还是猜到了。
他错愣地盯着云秀昭看。
一时憋在嘴里的剩余的嘲讽全被堵住。
左从雁装作没领会到云秀昭的意思,有意所指自己手臂上的伤道:“方才我用的是傀儡代替了我受伤,而这一点小伤,你无须担心……”
云秀昭一副恹恹地神情。
左从雁哑然片刻,愣住地瞳眸中出现云秀昭黯然失色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好像突然觉得可笑,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要向云秀昭解释呢?
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忽地天地之间一声巨响,灵力砸下来的灰尘漫天飞。
抬眼一看,村长在师玉引身后蠢蠢欲动。
遭了!
云秀昭一惊,抓着左从雁道:“左从雁你快救救她!”
左从雁平静地望他。
“左从雁、左从雁?”
他对云秀昭的话根本无动于衷,反而朝着有动静那边扬声道:“人你抓住了,承诺给我的东西呢?”
村长听见,利落地手袖一挥,向上抛来两幅画卷,左从雁一把接过。
村长声音不大不小道:“我信守承诺,捉住了安州云门的余孽,你要的东西我自当奉上。”
左从雁打开看,有当初和归交代他寻找人的线索,看来这一下布的局得来不费功夫。
他一抬头,这回换成云秀昭愣愣地盯着他。
左从雁心头没由来的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