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是在耍老子!”
男人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道,接着他指着桑心夜对手下嫌弃道,“带她换身衣服洗个澡再过来。”
这女的这么不修边幅,吓到他闺女怎么办?
桑心夜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她家欠债交不起水电费昨晚她就没水可用了,只能强忍着没有洗漱凑合过了,现在奔波这大半天,感觉自己身上都馊了,没想到这老大人还怪好的!
她跟着黑衣人去一间干净的浴室洗了澡,又得到了一身普通的运动服,干净利落地回到了那个房间。
见她这样,黑老大点点头率先走出了房间,桑心夜跟在他身后,院子曲折回廊太多,两人走了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才到目的地。
这个门板刷成了幼稚粉色,和旁边实木的装修格格不入,上面还挂着一个小牌子,写着:乐乐的公主城堡。
男人站在门口,一改对桑心夜的凶神恶煞,轻咳了两声,抬手敲了敲门,夹出一个温柔的嗓音,“乐乐,爸爸来了。”
门里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桑心夜伸长脖子想看看病患的模样,结果吱呀一声门开后出来的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姐。
“先生您来了。”
她神情讪讪,”小姐今天还是没说话,也不理人。”
听她这句话,男人脸色沉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桑心夜,狠声道,“希望你是真的有办法。”
说完,他直接带着桑心夜走了进去,其余黑衣手下都止步等在了门外。
一进门,桑心夜就被屋内夸张的装潢晃花了眼睛,卡通贴纸在墙上贴的到处都是,玩偶娃娃更是堆的和小山一样,地上地毯也是动画片角色的周边,床更是做成了海盗船的模样,床尾有一个棕色的巨大舵盘,姿态逼真的好似随时可以带小主人去漂洋过海。
这是一个被家人深深宠爱着的孩子,桑心夜心想。
越是感受过丰沛爱意的人,在失去情感维系后就会变得越脆弱,再加上小孩子生前本来就没有过多的情感经历,变成亡灵后失去了新生情感的能力,承受力比大人要更加脆弱。桑心夜心里对小孩枯败症的病因猜测从百分之六十飙到了百分之八十。
她向前走几步,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小孩。
小孩蜷缩在一张宽大的软椅上,双臂紧紧抱着弯曲的腿,小小的脑袋埋进臂弯里,只留下一个扎着啾啾的后脑勺露在外面。
“乐乐,是爸爸来了。”
男人语调很低很柔,他抬起大手很轻地摸了摸乐乐的头,然而乐乐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叹了口气,收回手,回头看桑心夜,却发现她手里拿着床头几个橙色植物果实正在吭哧吭哧往嘴里塞!
“你不治病,这是要对我家植物做什么!”男人又急又气,心里怀疑桑心夜的治病是在忽悠人,毕竟他从来没见过把植物果实往嘴里塞的人,这女生真是个奇行种!
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桑心夜眼里充满了快乐,她含混不清地开口,“里别急……窝先吃点……”
天知道刚刚发现乐乐床头居然放了一盆金桔时,她简直如获至宝!桑心夜摘了一个拿袖子擦擦就塞进了嘴里,酸甜的汁水顺着舌尖流入食道,很好的熨帖了她历劫的胃,听到男人诘问,她心里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本来她打算找黑老大要回小麦做饭的,可现在看似乎可以就地取材了。
“这棵树是乐乐自己想放在这的吗?”桑心夜指着金桔树问道。
“是啊,她喜欢这个。”男人摸不清她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实回答。
“那她有告诉你为什么喜欢吗?”
“当然告诉过………”男人正要接着说,却总觉得思绪像被硬生生切断一样,努力回想半天也找不出一星半点有关回忆,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乐乐真的给他说过吗?
看他这副样子,桑心夜的猜测基本上属实了。
关于桔子树的记忆因为与食物有关而被父女俩遗忘了,可这段记忆必然是重要的,否则乐乐就不会失去记忆仍然将它摆在床头。
她没接着问,而是指着那棵金桔树问男人,“我治疗令爱的枯败症需要它,可以借我用下吗?”
男人将信将疑,但一棵树对他不算什么,便应允了。
桑心夜将树从床头搬过来,仔细摘下了上面黄澄澄的果实,这些金桔倒是可以做风干橘子片和橘子冰饮,亡灵世界昼夜温差太大,眼下快要到中午,温度一下飙升起来,喝这个刚好。
“给我点时间。”
她撂下这句话后就带着桔子走了,去找可加热物件了。正好这宅子里有暖气,她触手一模,很好,温度达标。
将一部分桔子切成薄片,盛放在暖气片上她放置的一个隔板表面,在等待它烤干的过程中,桑心夜又去做了个快手的桔子冰饮。
这个地方没有制冰机,但是黑老大的一些特殊藏品必须放在冰室里,桑心夜烧开了一壶水后劳烦黑衣人手下带它去冰室冷冻了一会,最终得到了半锅冰沙半锅水。
剩下的桔子她拿出一半压缩榨汁,搞出了小半杯压缩桔子汁,将冰沙与浓缩桔子汁混合,再从剩余的中挑出两个模样饱满秀致的桔子放在最顶端做装饰,这一杯桔子冰饮就好了。
等桑心夜回去,橘子干也烤的差不多了,她捻起一片放入口中尝了尝,因为没有白糖伴佐料,橘子片比平时吃到的果干少了些甜味,味道也相对淡一些,但总体还是酸甜有嚼劲,无论单吃还是泡茶都是不错的选择。
桑心夜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去的时候,黑老大搬了个凳子坐在乐乐的房门口守着,他佝偻着腰,双手紧紧捂在脸上,周身弥漫着浓浓的丧气。
“麻烦让让,我进去给乐乐治病。”
桑心夜的声音让他瞬间脱离出了自己的世界,黑老大抬头,看到桑心夜左手端着一个装着浅橙色液体的玻璃小花瓶,右手托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片,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鬼使神差的,血雨腥风中打拼半生的黑老大给这个二十多岁的女生让了步。
但他很快回过神,从身侧手腕一翻掏出一柄枪,冰凉的金属质感自颈间肌肤传来,桑心夜听到他狠声警告,“这是灵魂溶解剂,你别想着搞什么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