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瑜失笑:“只有姚姑娘这样心善的才能挣我这钱!”
竹生看他们有来有往,也举杯对姚九娘道:“姚小姐,多谢你照顾我家少爷,还有,谢你做饭给我吃。”
姚九娘噗嗤一笑:“你不嫌弃就好,我小地方来的,也只会些家常菜。”
“家常的就是最好的!”竹生真心道,“这几个月是我这辈子最轻松的日子,不用打打杀杀,不用长途跋涉,天天能睡大懒觉!我想好了,我要是能活到老,也找个山头隐居,还过这舒坦的日子。”
一句话让另外两个人沉默了......
姚九娘心想:好夸张!说的好像你是个杀手还是什么......
裴仲瑜有些紧张,竹生不善饮酒,一会儿要是胡说可怎么办?
毫不犹豫,裴仲瑜又给竹生满上:“竹生,我能活下来,你功不可没,我敬你。”
竹生高兴地喝了。
裴仲瑜又给他满上:“咱们这么多年感情了,还从没这么坐一起喝酒呢,真高兴,干了!”
竹生乖乖干了。
“好久没见你娘了吧?这杯咱们敬伯母!”
竹生在裴仲损失的热情之下只喝了四杯就倒了。
姚九娘戒备地看着裴仲瑜:“你灌醉他干什么?他一口菜都没吃呢!大过年的,让他饿着肚子睡觉!”
裴仲瑜脸色不变:“我没有呀!我就是高兴,谁知道他酒量这么差。”
“他是你的随从,你不知道谁知道?我吗?”
“对呀!”裴仲瑜亮着眼睛看姚九娘,“别以为我不知道,夏天那会儿,你俩挖了余神医的酒,一到下午就坐在树下喝。”
姚九娘心虚地垂眸。
竹生酒量不好,每次只喝一点点就不喝了,余越岐的酒大半都是姚九娘喝的!
她这一点倒是随了姚六,对酒香爱不释手。
裴仲瑜看姚九娘不说话,笑道:“知道你爱喝酒,这些咱们一人一半。”
说着给姚九娘倒了半碗。
姚九娘看着碗里摇晃的酒笑了:“你也太瞧不起人了,这些怎么够喝?”
裴仲瑜将坛子里剩下的倒进自己的碗里,也堪堪半碗。
“这坛子不严实,走了不少,就这些了。”
姚九娘叹气:“这是最后一坛了。”
两人十分珍惜这最后一点点酒,都小口呡着。
姚九娘问道:“京城的人都是怎么过年的?”
裴仲瑜没想到她问这个,微微摇头:“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姚九娘瞧不上裴仲瑜的不老实。
这个人,心思未免太深了!
自己救了他,又这么体贴地照顾他小半年,闲聊都不说实话。
裴仲瑜感觉道姚九娘的不悦,吐了口气道:“我没怎么过过年。真的。”
姚九娘不信:“堂堂宰相家,过年都不杀猪宰羊的吗?”
裴仲瑜摇头:“我爹也不是生来就是宰相,以前忘了,前些年过年都是去我外祖家,我外祖不喜欢我,我也不想给不喜欢我的人磕头,只去过一次就再没去了。”
姚九娘颇为理解地点点头:“外祖嘛!你毕竟不是他的亲孙子。”
裴仲瑜摇头:“我哥也不是,可我外祖很喜欢他。一到过年,我哥就被留在外祖家,能住半个月。”
姚九娘定定看着裴仲瑜:“你看你说谎!”
裴仲瑜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姚九娘。
姚九娘拆穿了裴仲瑜,痛快道:“刚你还说忘了小时候的事,这会儿又说你哥小时候在外祖家能留半个月,你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裴仲瑜也发现自己话中的漏洞,他无奈一笑:“逃不过姚大人的法眼!”
姚九娘嘻嘻一笑:“我以前都不喜欢过年。”
“为什么?”
姚九娘不想把自己不堪暴露在外人面前,可不知怎么,和裴仲瑜说话总让她想起从前。
大约是裴仲瑜这样的天之骄子太刺激她了吧!
“我们西北过年也很热闹。”姚九娘裹着被子看窗外。
“我们那儿冷的早,进了腊月就是连天的雪。路上都是冰。可天气再恶劣,路再不好走,都挡不住人们置办年货的热情。仿佛是要把这一年挣得钱都花出去似的,人们一趟一趟地买肉,买菜,干果蜜饯。买回来再做。猪肉做成烧肉,丸子,或者剁成馅儿,和剁碎的白菜一起团成团儿,初一化了包饺子。羊肉就炖着吃,肉吃了啃骨头,骨头吃干净了,拿汤下面。过年那一个月,街上都是肉的香气。初一到初八天天有人放炮仗,初十和十五也放,过了十五,这年才算是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