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很不好惹。陈理默默地在心底评价。
放学的高峰期刚过,车并不好打,他听到宋昭远啧了一声。
又过了几分钟,宋昭远越发不耐烦,突然回头对他说:“现在打不到车,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买个东西,一会儿回来。”
陈理今天没带手机上学,帮不上忙,安静点点头。
路上的车流诡异的稀疏,陈理把地上的砖头数到第五遍,说一会儿就回来的宋昭远还是没回来。
陈理直觉感受到一丝不对劲儿,往宋昭远刚刚的方向走去,他拐进一条岔路,他记得岔路路口有个便利店,宋昭远去买东西多半是去的那儿。
那条巷子很是狭窄,光线昏沉,安静得过分,陈理没来由地心里发紧,想要开口喊宋昭远,却在张口的那一刻被一双手猛地拉扯,口鼻迅速被布料捂住,一股强烈而刺激的甜味瞬间冲入他的鼻腔,视野里的岔路口慢慢被一片蔓延开的黑暗替代。
好熟悉的味道,陈理还想分辨,但还没来得及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陈理醒来时脑袋过分沉重,想抬起手揉一揉脖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反绑在身后。他试着挣脱,却发现麻绳绑得极紧,除了会磨疼自己的手腕之外毫无作用,很快便放弃。
等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适应漆黑的环境,随着身体不由自主的颠簸,陈理猜测自己是在车上,而且是货车的后厢。
没一会儿,他听到了模糊的挣扎声响,应该是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
陈理试探着问,“宋昭远,是你吗?”
“……是我,”宋昭远似乎声音有点沙哑,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懵,“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
“你慢慢朝着我声音的方向摸过来吧,我助听器掉了一只,我分辨不出你的方向。”
宋昭远动了一下脚,发现小腿被绑了起来,只好挣扎着站起来,一点一点朝着陈理的方向跳过去。
他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学校门口被绑架,不知道绑匪是谁,竟然如此地胆大包天。
“坐过去点,”宋昭远看到陈理坐在地上模糊的身形,蹲下来,在陈理腾出来的地方坐下去。
陈理说:“你也是在那条巷子里被绑的吗?”
“对,当时周围没有人,我没看清他们的脸。”
“那条巷子没有监控。”陈理慢吞吞地说,凑过去,肩膀挨着宋昭远,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发现他们被绑架了。
宋昭远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并不清晰,车厢外的动静更是无法声闻,陈理非常不适应,被捆着的手在地上一阵胡乱摸索,企图找到自己的另一只助听器。
“乱动什么?省点体力。”宋昭远好似终于清醒过来,语气加重,警告乱动的Omega。
“我在找我的助听器,”陈理小声解释,“你能帮我找找吗?只带一只我头好晕。”
宋昭远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度容忍,开始一寸一寸地开始摸地上,没一会儿他摸到一阵粘腻触感,没忍住咒骂了一声。
听不清内容的陈理停下动作,问:“怎么了?”
宋昭远咬紧牙关,说没什么。
陈理听不清宋昭远的呼吸声,猜测不出他现在是何种情绪,专心地排查着。
没有助听器让他感觉自己如同浮在半空,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助听器是他联系世界的重要媒介,他必须要赶在停车之前找到。
没一会儿,他听到了宋昭远说话。
“找到了,过来。”
陈理一点点挪过去,侧着弯腰低下头凑近他的手,“你快帮我带上吧。谢谢你。”
宋昭远拿着捡起来的助听器在陈理靠过来的后背擦了两下,察觉到陈理的一瞬间僵滞,他语气不善:“你的助听器,拿你衣服擦一下不是很正常吗?!脏兮兮的,直接带进去会得病的。”
“……帮我带上吧,求你了。”陈理没搭理他的责备,话语中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恳求,轻轻地对宋昭远说。
陈理头轻靠在宋昭远手臂附近,轻薄温热的气息均匀地铺洒在宋昭远光裸肌肤上,他后背忍不住地颤了一下,强忍着把人推开的冲动,把助听器艰难从后背举起来,却还是只能碰到陈理的耳垂。
宋昭远低声说:“再低一点,我够不着。”
陈理费力地又把腰弯得更低,侧脸完全贴在宋昭远的手腕上,几经挣扎,陈理才带上了助听器。
又能清晰地听到宋昭远地呼吸声,陈理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安回肚子里。
他说对宋昭远说:“我听不到完整的声音会很慌张,谢谢你。”
“……不用。”
他没注意到宋昭远偏了开头,便专心地听着外界的动静,车厢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陈理又问:“为什么会有人绑架我们啊?你们家有仇家吗?”
没来首都之前,陈理的生活相当平静,和陈芷涵住在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从出门到学校只需要七分钟,步行上下学,最常去的图书馆在两条街道之外,最喜欢的超市下楼右拐就能到,就连去医院也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车程,所以在没到宋昭远家之前他很难想象电视里形容的豪门生活,一家人住很大的别墅,有专人照料饮食,出行有司机,以及像现在这样——因为没有司机接送就突然被绑架。
一片漆黑中,他听到宋昭远戏谑的轻笑,随后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攀上我们家,从此就能过上安枕无忧的生活了吧?”
“被监视算计,被绑架威胁,甚至丢掉性命,以后这些都会是你生活里的家常便饭,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