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水鬼,不对,帅气的水鬼。
光瑾整个人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卫衣湿透了,布料紧贴着肩颈线条,勾勒出冷白皮肤下隐约的锁骨弧度,像被雨水浸泡后的玉石。
他抬头看她,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怎么……来了?”江嫀有些惊讶。
“刚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光瑾摘掉碍事的眼镜,“有些担心。”
“哦,没看到。”江嫀其实看到了,她就是不想回,在想好如何处理好两人的关系之前,她想暂时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先进来吧。”
他满身的水,滴滴答答在地上流了一圈,“我一会儿收拾干净。”
“等会儿再说。”
有人在身边,江嫀胆子瞬间就大了,她拿出手机手电筒,踮脚,打开玄关处的鞋柜,移走挡住的几个鞋盒,看到了电闸。
“突然停电了,我看一下是不是跳闸了。”她伸出手指准备合上闸。
另一只手比她更快,握住她的手,光瑾的手指冰凉,掌心发冷,在碰到她手背的瞬间,传来细微战栗。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混着雨水顺着衣服滴落的声响。
“你刚才断电了吗?”
“...忘了。”
她家里面只有冰箱是长期插电,其他地方连插排都没有。
“轰隆!!”
天边电闪雷鸣,江嫀缩了缩脖子。
她不想去这个房间里任何黑暗的地方,想一想只带着手电筒,无意间照到镜子,那根本不用什么鬼出现,她光靠脑补就能彻夜难眠。
之前是怎么过来的,江嫀想了想,好像是壮着胆子唱着好汉歌在黑暗的地方穿梭,但现在旁边有人了。
光瑾先摸到客厅灯的开关,关掉了。
江嫀道,“我有点看不清,你跟我一块去?”
光瑾夜视很好,再加上江嫀的手电筒余光扫到她脸上的局促不安。
他假装没看到,“好。”
江嫀跟着他在房间穿梭,手电筒的光束掠过房间墙面,尽量避开有反光的地方。
光瑾关到最后一盏落地灯,忽然停住,“这盏是感应灯?”
“嗯。”江嫀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后背,能看见他卫衣帽子上的抽绳结打得整齐,“半夜起来会自己亮。”
单单打雷的话,她怕,但在可接受范围内,单单黑的话,她也还好。
这两者叠加在一起,跟buff一样触碰到她脑海里面那根恐惧的弦。
“咔嗒。”
光瑾把闸拉上去,“好了。”
“啪。”江嫀重新打开灯,房间亮了。
光明是人类希望的火种,江嫀感慨,感谢,伟大的灯泡之神啊,她终于又能站直了。
房间里的陈设那样熟悉,而唯一不熟悉的……
江嫀看向光瑾,他衣服还贴在身上,腹肌若隐若现,他开口问道,“你今天到了楼下,怎么不上楼?”
“哦,就是觉得有点累,而且又要下雨,想回来休息了。”江嫀睁眼说瞎话,“那个栗子蛋糕今天做的味道不太行,就扔了。”
“那下次再练吗?”
“再说吧。”江嫀打哈哈。
他关心道,“你吃饭了吗?”
“嗯,吃了。”江嫀把天聊死。
“既然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光瑾垂眸,睫毛在眼底投出扇形阴影,抬眼时候,瞳孔里倒映着玄关暖黄的灯。
他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带着湿漉漉的,暗暗的,期待。
他想留下来。
江嫀蜷起手指忍住胸腔那种莫名悸动,“好,我给你带把伞。”
她又补了一句,“回家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他眼睫和发梢都沾着水珠,眼眸看不出情绪,嘴唇动了动,只说了句,“好”。
他拉开门把手,出去,门口的感应灯没亮,他在黑暗里,身影瘦高,低着头,脊背微弯。
很失落很失落的狗。
江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而后飞快谴责自己,素质愈发低下。
本被关上,江嫀窝在沙发里,来了生人,小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咔嚓!”
今晚的闪电似乎很有眼色,与雷声齐齐奏起交响乐。
“轰隆!”
讨厌下雨!江嫀捂住耳朵,试图将声音屏蔽,而后关严窗帘,打开投影仪放电影,调声音到最大,她从酒柜里面拿出前几天张暖宓寄来的咖啡酒,她今晚要美美喝酒睡觉。
之前的雷雨天气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
“噼噼啪啪!”电冰箱的插头一路火花带闪电,江嫀尖叫一声,迅速拔了电源。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其他带电的地方似乎都与主人感同身受,深刻体会雷雨天气的可怕,一瞬间全部罢工。
救命救命救命。
江嫀又跟个皮球人泄气一般,飞快缩成一团,打开手机手电筒。
她照向门,黑咕隆咚的。
又飞快照向客厅的其他地方,生怕哪里冒出个红衣女人,提头小孩。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诶嘿诶嘿伊尔呦……”
她刻意装得粗声粗气,声音洪亮,震慑妖魔鬼怪。
江嫀飞速调出联系人界面,联系物业,小区的电一向靠谱,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遇到跳闸这种事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但最先跳出来的是VX消息。
【。】:别唱了,开门,我在门外。
瞬间红温。
嘴里的好汉歌渐渐哑了声,羞涩感冲上天灵盖。
愤怒盖过恐惧,江嫀“唰”地打开门,刚刚什么萧瑟孤寂江嫀那些乱七八糟的脑补都灰飞烟灭。
抡起拳头作势砸他,“你在门外不早说!”
她穿着拖鞋,就到光瑾的胸口,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外表以及声音,根本没感受到气愤,只觉得可爱。
光瑾含笑,随手挡了下脸,她力道软绵,打在身上根本就不痛。
“我怕敲门你又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