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这个。” 沈天佑摸出牛皮纸袋,封口盖着陈云曦的蝴蝶火漆印,“匿名快递,今天凌晨放在甜品店旧址。”
信封里掉出张泛黄的歌词纸,标题是《双生花》。美娜的视线扫过歌词,心脏骤然停跳 ——“当暴雨撕裂土壤,我愿做你埋在深处的根”“那些年替你扛下的耳光,是青春结痂的勋章”。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句被泪水洇开,隐约可见 “刘思妍” 三个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高二那年,美娜因低血糖晕倒在舞蹈教室,醒来时听说刘思妍因 “霸凌同学” 被处分。她永远记得对方被教导主任带走时的眼神,带着倔强与释然,却从未解释过真相 —— 那些所谓的 “施暴证据”,不过是为了掩盖美娜撞破器材室黑幕的替罪羊。
“她从来没告诉过我......” 美娜的声音哽咽,指尖抚过歌词里的泪痕,“所有的误解,都是她在替我承担。”
沈天佑轻轻搂住她的肩,远处的霓虹灯光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Moly 的录音室弥漫着檀香。美娜看着对方新纹的牡丹纹身,想起 G-M 选拔时那把摔碎的折扇。此刻录音棚的屏幕上,正播放着 Moly 新曲的 MV,镜头里的她穿着改良旗袍,在古色古香的庭院里舞扇,背景音里却混着若有若无的心跳监护仪声响。
“这里需要更撕裂的气声。”Moly 指着录音键,“就像你在《玻璃蝴蝶》里的处理,带着濒临崩溃的美感。”
美娜闭上眼,想起陈云曦在天台说的 “用灵魂撞听众的心脏”。当副歌响起时,她忽然听见伴奏里混入了异常的电子音 —— 那是骨髓移植手术的仪器提示音,与陈云曦病历上的手术时间完全吻合。
“这是什么?” 美娜摘下耳机,“你在编曲里加了什么?”
Moly 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檀香手串滑落在地:“你听过‘文化挪用’吗?” 她捡起手串,“我的团队说,加入医疗元素能制造‘破碎东方美人’的话题点。”
美娜盯着她涂着翡翠色指甲油的指尖,想起 G-M 选拔时评审席的翡翠戒指。原来在这个圈子里,连苦难都能被包装成吸睛的商品,陈云曦的死亡、贤秀的轮椅、她的低血糖,都不过是资本用来榨汁的甘蔗。
“我不唱了。” 美娜扯下录音设备,“这种歌,我做不到带着灵魂去唱。”
Moly 的脸色瞬间铁青:“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随时会被替换的练习生!” 她抓起桌上的咖啡泼向美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穿着二手的演出服,在废墟里练舞,凭什么拒绝我?”
热咖啡泼在锁骨上,却比不上美娜心中的寒意。她想起刘思妍夺冠后拍的时尚大片,对方穿着高定礼服,戴着象征 “独立女性” 的腕表,却在采访里说 “感谢公司的全方位打造”。曾经那个在消防通道写歌的女孩,终究被资本驯化成了完美的商品。
G-M 决赛的后台像个华丽的坟场。美娜摸着演出服上的雏菊刺绣,那是粉丝会寄来的应援物料,每朵花里都藏着一句 “做自己” 的小字。刘思妍的更衣室传来争吵声,她听见金善娅的冷笑:“今晚的 ending pose,必须按设计稿来。”
“如果我拒绝呢?” 刘思妍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拒绝?” 金善娅的高跟鞋声逼近,“你妈妈的贷款合同,我可是随时能改成高利贷哦。”
美娜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的旧伤。她想起《双生花》的歌词,想起刘思妍替她扛下的处分,终于明白什么叫 “最亲密的敌人”—— 她们是彼此的镜子,照见对方的懦弱与勇敢,也照见这个行业的荒诞与残酷。
舞台的升降台缓缓升起,美娜看见评审席上多了个空座位,那是为陈云曦预留的。Boy-running 成员们戴着印有 “荧光草与小雏菊” 的应援手环,林在仁冲她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金铢昊则举起了写着 “唱自己” 的灯牌。
刘思妍的《星芒》响起时,美娜注意到她偷偷改了副歌的歌词:“那些共同写过的诗行,是埋在心底的星光”。聚光灯下,对方的银灰长发泛着珍珠光泽,却在转头时,让美娜看见耳后未遮盖的旧伤 —— 那是高中时为保护她被混混抓伤的痕迹。
轮到美娜表演时,她故意选了与刘思妍同色系的演出服,雏菊刺绣与蝴蝶装饰在追光灯下交相辉映。当《双生花》的旋律响起,她看见刘思妍眼中闪过惊讶,看见沈天佑在侧幕举起陈云曦的日记本,看见 Boy-running 粉丝举起写着 “我们都曾是消防通道的孩子” 的灯牌。
副歌高潮部分,美娜与刘思妍同时做出芭蕾手势,却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听见升降台发出异常的轰鸣。金善娅的脸出现在监控屏里,她的嘴角扬起冷笑,身后是正在转动的电磁脉冲装置 —— 那是专门为美娜的低血糖设计的杀招。
“美娜!小心!” 刘思妍的喊声被电流声吞噬。
美娜感觉心跳急剧加速,眼前的舞台开始扭曲。但这一次,她没有退缩,而是抓住刘思妍的手,将对方的蝴蝶发饰与自己的雏菊胸针扣在一起。当两人共同完成那个曾被嘲笑 “老土” 的芭蕾旋转时,升降台的电路突然短路,全场陷入黑暗。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美娜看见金善娅被保安按在地上,她的手腕上戴着陈云曦的儿童戒指,蓝宝石 “MOM” 字样在红光中格外刺眼。刘思妍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像回到了那年暴雨夜的便利店。
“对不起......” 刘思妍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本该早点告诉你的......”
“嘘。” 美娜将《双生花》的歌词纸塞进她手里,“现在说,永远不晚。”
舞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比任何一次虚假的欢呼都要真实。美娜看见沈天佑推着陈云曦的女儿走上台,女孩的手里捧着真正的蝴蝶兰,花瓣上沾着清晨的露水。刘思妍的眼泪滴在歌词纸上,将 “双生花” 三个字晕染成温暖的粉色。
散场后,美娜站在甜品店废墟前,看着临时练习室的灯光次第亮起。刘思妍的银灰长发在夜风里飘动,她摘下蝴蝶发饰,别上美娜送的雏菊发卡:“我们重新写首歌吧,就叫《废墟上的花》。”
沈天佑端来新烤的无糖饼干,上面用奶油画着雏菊与蝴蝶:“这次加了双倍的真诚。”
美娜咬下一口,甜味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远处传来 Boy-running 的练歌声,林在仁正用黑客程序黑进公司的监控系统。她抬头看向夜空,虽然看不见真正的星星,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 那是被谎言与背叛浇灌过的种子,终于在真相的阳光下,长出了带刺却坚韧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