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凉,美娜抱着刚打印的声乐谱路过地下车库,看见陈云曦从黑色迈巴赫的副驾驶下来。她穿着三年前 girl-flying 巡演的战服,颈间却多了道可疑的红痕,形状像极了男人的指印。
“云曦姐?” 美娜下意识躲在消防栓后,看着董事长的司机为陈云曦披上羊绒大衣,“您明天上午十点的骨髓配型检查......”
“知道了。” 陈云曦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平时,带着烟酒过度的疲惫,“告诉董事长,我女儿要是少一根头发 ——” 她顿了顿,高跟鞋在地面敲出破碎的节奏,“他的宝贝女儿也别想活着走出移植舱。”
迈巴赫的尾灯消失在拐角时,美娜才发现自己攥皱了乐谱。陈云曦颈间的红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色,像条毒蛇缠绕着她纤细的脖颈。那个在声乐课上撕碎乐谱的女人,那个在天台说 “别相信大人” 的女人,此刻却在为虎作伥。
凌晨两点的走廊寂静如墓。美娜被砸门声惊醒时,看见陈云曦拎着半瓶烧酒晃进来,眼线糊成青黑色,颈间的红痕被厚粉盖住,却在她仰头灌酒时露出边缘:“怎么?看不起我?”
“云曦姐,你喝多了......” 美娜伸手去扶,却被对方推开。
“喝多?” 陈云曦冷笑,酒瓶砸在墙上迸出碎玻璃,“我清醒得很。” 她凑近美娜,酒气混着玫瑰香水味,“知道董事长为什么突然让我复出吗?因为他女儿得了白血病,而我是全国唯一匹配的骨髓提供者。”
美娜感觉血液冲上头顶:“所以你......”
“所以我要乖乖听话,定期去做配型检查,等他女儿养好身体就开刀。” 陈云曦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作为交换,他会让我在 G-M 选拔压轴出场,当然 ——” 她扯下假发,露出后脑勺的针孔,“还要定期注射促进骨髓再生的药物。”
美娜想起上周在医务室看见的 “重组人粒细胞刺激因子” 注射单,患者姓名处被涂成墨团。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陈云曦最近总在午休时消失,为什么她的抗抑郁药剂量翻倍,为什么她会在深夜对着手机里的婴儿衣物发呆。
“为什么告诉我?” 美娜的声音发抖。
“因为你和我一样蠢。” 陈云曦摇摇晃晃走向天台,栏杆外的霓虹灯在她瞳孔里碎成光斑,“以为能靠努力改变什么,其实不过是资本棋盘上的棋子。” 她忽然转身,眼神里闪过疯狂,“你猜怎么着?连你的低血糖都是他们设计的 —— 沈天佑的甜品店,从第一天起就是监控点。”
美娜感觉如坠冰窟。她想起沈天佑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想起他对自己病情的精准掌握,想起他说 “星芒拿铁” 时的温柔眼神。如果这一切都是阴谋,那么她以为的温暖,不过是驯化野兽的糖衣。
“不信?” 陈云曦摸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尹美娜的血糖数据显示,她最多能坚持 15 秒平衡木,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那是金善娅的声音,背景音里传来董事长的轻笑:“她和陈云曦一样,都是自以为是的蝼蚁。”
天台的风掀起美娜的睡衣。她想起体能测试时突然断裂的钢索,想起刘思妍播放的钢琴曲,想起沈天佑从天而降的拥抱。原来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别人的剧本里。
“想自杀吗?” 陈云曦摸出随身携带的安眠药瓶,“我算了算,只要三倍剂量,就能安静地睡去。” 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解脱的畅快,“但我不能死,因为我的女儿......” 她的声音哽咽,“还在董事长的私人别墅里,被当成‘活体药库’养着。”
美娜这才注意到,陈云曦的左手无名指戴着枚儿童戒指,蓝宝石上刻着 “MOM”。那是她女儿的周岁礼物,却在三年前被迫分离时,被董事长的保镖扯断过链条。
“给我。” 美娜伸出手,“安眠药。”
陈云曦挑眉:“你想陪我一起死?”
“不。” 美娜攥紧药瓶,“我要带你活着出去,然后 ——” 她想起尚琳的《玻璃蝴蝶》,想起 Boy-running 的血书锡纸,“让所有人看看,他们的‘善心’背后,藏着多少人命。”
陈云曦盯着她,忽然爆发出大笑,笑声里混着眼泪:“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和我当年签那份‘自愿捐赠协议’时一模一样。” 她踉跄着靠近栏杆,“但现实会告诉你,蝼蚁永远斗不过大象。”
美娜还没来得及阻止,陈云曦已经跨过栏杆,夜风将她的睡衣吹成帆。在那惊心动魄的瞬间,美娜看见她颈间的团体戒指在月光下闪过,那是 girl-flying 最后的荣光。
“抓住我!” 美娜冲过去,指尖勾住陈云曦的手腕,却感觉对方在故意下坠,“想想你的女儿!她需要妈妈!”
“她需要的是骨髓!” 陈云曦的指甲掐进美娜的手背,“你以为董事长会让我活着走出移植舱?手术结束后,我就会变成‘突发心脏病去世的过气偶像’,连墓碑上都会写着‘自愿捐赠遗体’。”
美娜想起贤秀的追悼会,想起南向民的 “个人原因退团”,终于明白为什么公司总是用 “意外”“自愿” 来掩盖真相。她咬着牙用力拽回陈云曦,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安眠药瓶滚到天台边缘。
“看看这个。” 陈云曦喘着气,从内衣里摸出张泛黄的病历,“我得了骨髓纤维化,就算捐了干细胞,也活不过半年。” 她指着美娜手里的药瓶,“那些不是安眠药,是止痛片,因为我的骨头每天都在碎裂。”
美娜感觉世界在旋转。她想起陈云曦在声乐课上突然的颤抖,想起她用电子烟灼烧掌心来转移疼痛,原来那些她以为的脾气暴躁,都是死亡逼近的呐喊。
“所以,让我走吧。” 陈云曦轻声说,“至少这样,我女儿能拿到董事长承诺的赡养费,不用像我一样,在阴沟里卖笑换骨髓。”
美娜看着她眼底的死寂,忽然想起张碧在垃圾桶里翻找的手机,想起刘思妍母亲被篡改的贷款合同,想起自己储物柜里永远少一块的无糖饼干。这个圈子里的每个女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被凌迟。
“不。” 美娜擦去眼泪,将病历折好塞进自己口袋,“我们一起活下去,然后撕开他们的伪装。” 她捡起药瓶,“从明天开始,你教我声乐,我帮你找女儿的下落。”
陈云曦盯着她,忽然露出释然的笑:“傻丫头。” 她摸出根烟点燃,“不过...... 我很久没见过这么傻的眼神了。”
次日清晨的声乐课上,陈云曦像往常一样严厉。她用铅笔敲着美娜的头,指责她的气声像 “被踩扁的气球”,却在递乐谱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第三页夹层。”
美娜翻开乐谱,看见用眉笔写的小字:“G-M 内定名单有鬼,评委席有董事长的人。”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滴干涸的血。
“记住,” 陈云曦大声说,“真正的歌声要从这里 ——” 她重重捶打自己胸口,那里戴着女儿的儿童戒指,“而不是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有块不易察觉的淤青,是昨晚在天台撞击所致。
下课铃响起时,美娜看见董事长的司机等在门口。陈云曦对她眨眨眼,颈间重新涂厚了粉底,却在转身时,让一缕发丝垂落,恰好遮住那道指印。
“晚上来我房间。” 她擦肩而过时低语,“带你见个能黑进董事长邮箱的人。”
美娜攥紧乐谱,指尖触到夹层里的密信。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外,乌云正在聚集,像极了三年前那场毁掉 girl-flying 的暴雨。但这次,她不再是只能躲在消防通道哭的练习生,而是手握真相的战士。
深夜的宿舍区寂静如坟。美娜敲开陈云曦的房门时,看见刘思妍也在,荧光绿发尾染成了低调的深灰,手里捧着台黑客用的笔记本电脑。
“她比我更该知道真相。” 陈云曦扔来罐啤酒,“毕竟,她母亲的贷款合同,和我的骨髓捐赠协议,盖的是同一个公章。”
刘思妍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住,屏幕蓝光映出她震惊的脸。美娜忽然明白为什么金善娅总能精准拿捏她们的软肋,原来在资本的棋盘上,她们早就是被标好价格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