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打仗,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扯后腿了。
思及此处,刘元对昔日与吕雉争执,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看法——阿母这次对后勤格外上心,尤其是粮草运送,她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以至于连刘盈都顾不上了。
起先,她只觉得是吕雉做事认真,是个十足的事业型女强人。如今想来,未来大权在握的吕太后,是否也有那么几分,是为了自己要上战场的女儿?
刘元眼眶湿润了:“如今看来,这‘人和’,也在汉军。”
“你还是没有把自己当成魏豹,”韩信纠正了刘元,“你再想想呢?术士许负给魏王豹的妻子薄氏相面,说薄氏生的儿子将来能做天子。 ”
“薄氏……薄姬!这事儿他也拿出来说?不怕项羽的骑兵吗?” 刘元这才发现,自己马上就要见识到薄姬了——历史上汉文帝刘恒的母亲。
至于魏豹这事儿,大抵是郦食其打听到的,他一向擅长这方面,连魏豹手中将领都是他打听出来的。
是个做情报工作的好苗子!
刘邦曾许诺郦食其,如果他能说服魏豹附汉,就封他一个万户侯。只可惜魏豹铁了心反叛。
一来,他觉得刘邦打不过项羽。二来,他被刘邦骂过,受不了这份儿气。这第三,只怕便是这“天子”一事。
“不过是江湖术士骗人的谎言,可魏王豹却信以为真,实在是荒唐!”韩信明显不信这个传言,他对魏豹可以说是相当鄙夷了。
其实刘元理解魏豹的想法。他老婆的儿子是天子,四舍五入的话,他是天子,没毛病!
在她残缺的记忆中,那个世界里,她遇见不如意之时,也尝试着找些算命先生,进行一番“心理咨询”。
那些人大多都是安慰她:“你中年运好,是大富大贵的命。”
也有一个算命的女师傅不收她的钱,要她好好珍惜生活。当时刘元还觉得自己是捡到便宜了,现在看来——莫不是她早就算出来了,自己是个短命鬼?
毕竟她连中年都没到,二十八岁英年早逝,猝死在281兵器研究所(所名为虚构)。而后她失去记忆,一路长大到了十三岁。
“万一,我是说万一,那薄姬当真是天子之母呢?”刘元转头看向韩信,“老师当真有如此自信?”
“打不过也要打,是天子之母也要打。此患不除,荥阳危矣。”韩信叹了口气,毕竟这魏豹死活不投降,如今只好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若是真拖到了项羽大规模发起进攻,只怕这荥阳也守不住。
果然,不管是地利还是人和,魏豹都是有的。有项羽的大将、有“天子之母”的妻子,北与赵、代两国相接,西有黄河天险作屏障,安邑更是河东要地。
单单这两点,已经足够吊打汉军了!
这时候,刘元险些也变成了主和派——若不是她知道,不打不行,她定然也不敢冒险。
“学生受教。”刘元对着韩信施了一礼,态度恭敬,她是当真感谢韩信这份教导。她能感受到,韩信是当真拿自己当弟子在教导,而非从前碍于汉王的颜面。
正因如此,她也不再问为何众人敬服。因为不得不服。这仗不好打,任谁来看似乎都是无解之局,偏偏大将军说“能打”、“能胜”。
她还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在这一仗中,做好能力范围内的一切。
刘元突然想起,那天韩信对自己说的作战计划。当时只觉得韩信是个天才,如今却愈发觉得他这“兵仙”的称号,名副其实。
孙子兵法有言,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2】
刘元也学过一些兵法,可她却从未想过如何用。
她知道要想攻其不备,需要选择适当的时间和地点。可她不知道该选什么时间,又去什么地点。
她知道要隐蔽自己的意图和行动,可却不知道行军之时如何隐蔽,也不知道如何忽悠对方……
至于最后,她当然明白,我方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集中兵力、攻虚击弱。
可怎么集中兵力?哪里是“虚”,哪里是“弱”?这“虚”和“弱”会不会是对方的假象呢?
到了真要打仗了,她想不出办法来。她确实能给出一些技术略高于这个时代的武器,但却并不比这些将军有智慧。
行路难。
但——韩信在到达黄河之前,便能给出方略。
这是何其可怖的能力?曾经的刘元不懂,现在的刘元隐约有了些想法。至少他是对黄河的地形、敌我双方的实力,都有着准确的判断。
否则也绝对给不出来这样的作战方略。
“兵分两路、陈船临晋、暗渡夏阳、奇袭安邑。”
十六字的方略犹在耳边,令刘元心驰神往——她也该想一想,如何能让自己这“将军”派上用场。
司械都尉做好了床弩,元将军练好了骑兵。可在这即将到来的一战中,她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