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宴会都是江家夫妇的朋友,那这些礼尚往来也都需要他们来还礼。
在丁辞的认知里,这样的礼物名义上给他,但其实应由是父母来处理。
“对呀,当然是你。”
“你要是不想拆,先放着也没事的。” 田婧莹也有点意外,“还是你觉得累,安排人跟你一起?”
丁辞摇摇头:“不用,我回头自己去。”
田婧莹“嗯”了一声,笑盈盈地看着他继续吃饭。
等他将最后一口牛奶喝掉,江承睿才开口:“小辞今天不出去玩吗?”
丁辞愣了愣,慢慢反应过来,原来他打工的这些天,江家夫妇一直都以为他是出去玩了。
尽管这样,他们也没说过什么,还是给予他充分的自由。
“今天不去,明天再去。”
“啊,”江承睿有点意外,“我看礼物里有游戏机,要不然上楼打游戏?”
丁辞点头,却没有动。
有问题。
江家夫妇每天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江熠野平常早该上班了。
而且,他们好像很希望自己出去的样子。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江家夫妇同时尴尬了:“哈,哈哈,能有什么事?没……”
“有事。”
江熠野果断打断他们,给了丁辞知情权:“我们要去探监。”
“探监?”
丁辞过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们是要去丁向阳。
江承睿垂下头,似乎在为自己撒谎的事内疚。
田婧莹主动坦白:“小辞你在家玩吧,我们去问问,很快回来。”
餐桌上一片安静,丁辞脑海中闪现出丁向阳的样子。
他发现短短两三年,记忆已经模糊了。
“小辞,”江熠野突然开口,“你想去吗?”
这个提问吓了江家夫妇一跳,两人显得有些慌乱和不安。
丁辞又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行。”
这么多年,他都没去见过丁向阳,现在家人陪在他身边,他应该也不怕了。
江家夫妇听到了肯定答案,只能同意。
一家人坐车出发,律师安排好一切,他们很快见到了丁向阳。
丁辞今天带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靠在最后的门边,冷眼看着丁向阳从里面走出来。
丁向阳瘦了,皮肤好像也变白了。
他苍老了不少,甚至有些孱弱。
律师说明了来意,丁向阳抬起头,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落在了丁辞身上。
丁辞察觉到了,并不友善地抬眼看他。
“丁辞可算是懂得回报我了?”
丁向阳冷哼:“也不枉费我白养他这么多年。”
丁辞还没说什么,江承睿气得拍向台面。
他从来没见过江承睿这幅样子,像是狂暴的疯子。
“你养小辞什么了?”
“是小辞一直在帮你养家!”
“如果不是你,我们小辞会过得很幸福!”
“你这个刽子手,你杀死了小辞的童年!”
丁向阳向后靠在椅子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养育丁辞是事实,你们打算给我多少钱?”
江承睿的眼里冒火:“你这是拐卖!是犯罪!”
“你要加刑的!在里面永远不要出来了!”
律师见江家夫妇太激动,拦住了他们。
他开始跟丁向阳沟通,但无论说什么,丁向阳就是不承认自己拐来的丁辞。
丁辞压了压帽檐,身侧的双手攥成拳。
他发现,哪怕过去几年,他面对丁向阳的时候仍旧压不住身体的厌恶和暴躁。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觉得,身体里的暴力和狂躁因素,都是受到了丁向阳的影响。
他的亲生父母明明那么温柔,就连他们的养子江熠野,都是沉静和优雅的。
因此,他甚至会连带着厌恶受到丁向阳影响的自己。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按在了丁辞的肩膀上。
江熠野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出去。
丁辞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跟出去了。
江熠野正靠在墙边,仰头沐浴在阳光里。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撒下来,丁辞好像重见天日了。
他摘掉帽子,用力呼噜了一把自己被压扁的头发。
江熠野偏过头,阳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他带着笑意看向丁辞,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盒烟:“吸吗?”
丁辞缓缓点了点头。
他不会抽烟,除了在废巷楼下那次,也没见过江熠野抽烟。
但现在,他想试试。
哪怕只是像大人常说的那样,压一压心里的烦闷。
江熠野把烟递过来,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丁辞用力吸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他的确不会,也不喜欢香烟的味道。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江熠野的笑意似乎放大了。
江熠野抬起手,手指擦着他的唇,把烟抽出来,含在了自己口中。
他用另外一只手帮丁辞拍背,声音沉静有力:“在我这,你永远不必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