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福平自然是听到了,他哪敢忤逆妻子的意思?
今晚的鱼汤是他指名道姓要吃的,惹妻子一个不顺意,家里谁都有份,就他没有!于是特别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春泉与春茂开心了,重新挤在爹的身旁,一花一花地看着爹编。
倪琼芳杀好鱼就进灶屋做饭了。
苏福平编好了帽尖,但不想停手,又往后多编了两花,惹得接在他后头的苏春泉不乐意了,伸长脖子喊娘:“娘,爹已经编完了还不给我!”
倪琼芳被这三个吵的,出来扬了扬锅铲子,一副被气得牙痒痒,想揍他们的模样。
苏福平不甘地把喜笠推过去,交到大儿手上,气得直嚷嚷:“赵家送来的红竹篾这么多!编一顶喜笠哪里编得完?你们有这闲工夫,咋不给春声编几个红竹篮、红竹筐?”
喜笠是成亲那日要戴的,要给所有人看的。竹篮、竹筐是放在陪嫁的挑子里,默默挑进屋的,哪能混为一谈?
苏春泉接过了东西,笑嘻嘻地跟他爹说:“爹,你现在有空了,去编几个竹篮子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和二弟了。”
苏福平才不去,他要在这盯着他们把喜笠编完,要是大儿、二儿手上出了错,他得把它夺过来重编!
苏家旧时就是靠这编竹筐的手艺攒起家底的,春泉、春茂两个学得又尽心,哪里会出错?
一路都是非常顺畅地编下去。
只是苏老爹多编了两花,苏春泉把这事儿记下了,得替自己找补回来,也多编了两花。
这回轮到苏春茂呱呱叫了,说:“我这收口本就少,你们还占我的!”
嘴上这么嚷着,东西给他递去,他就安静了,老老实实地编起剩下的。
不远处,将这三人抢着编喜笠的动作看在眼里的妯娌叔嫂三人小声议论起来:“这么宝贵的一顶帽子,戴在春声头上,别提多好看了。到成亲那日,咱们春声一定是整个冯阳县城最俊俏的小哥儿。”
不知是面前喜布上的鲜色气印的,还是他禁不住阿哥、嫂子这般打趣,苏春声脸上竟有些红,手上的针线活也做得慢了些。
哥夫和嫂子看见了,笑而不语。
那头,苏春茂收完口了,将这顶疏密有致、没有丝毫差错的草帽抓在手里,好好地欣赏一番。
他旁边还有两颗脑袋四只眼凑过来一起看,都很满意。
欣赏完,叫蹲在院子墙角玩的两个小家伙过来,替他们试试这竹笠扎不扎人。
他们脸蛋可嫩,覆在脸上一试就能试出来。
不论叫哪一个,另一个都能一起到。
试这竹笠,一个已经喊“扎”了,另一个还是兴致冲冲地想试一试。
“好扎。爹,阿爷,大伯,好扎。”白净肉乎的小手捧住被扎得有些痒的小脸,脖子也被扎得缩了起来。
三个有心逗他们的大人齐齐笑起来,没拿碗底磨过的竹笠当然扎。
饶是赵家已经选了上好的竹篾来,但还是有毛毛刺刺的地方,这是不可避免的,得等编完之后拿碗底把面儿、里儿一道磨过,才能戴到春声脑袋上。
这磨毛刺的活,自然是竹笠在谁手中,谁有优势。若这人能第一个冲去灶屋拿碗,这活计别人就抢不走了。
苏春茂暗暗思量,然后趁爹和大哥一个不注意,双手捧起竹笠就跑。
跑到了灶屋,正要去拿碗,结果他娘在灶屋门口摊着手等他。
什么意思,一看就明了。
苏春茂看看竹笠又看看娘,选择乖乖地把竹笠交出去。
他娘做的鱼汤好香,他今晚要是喝不着,会馋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