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是吧……”阮见信冷笑一声,傲慢地瞥了一眼身边明显处在非正常状态下的异能者。
那异能者读懂他的意图向一旁走去,双手僵直地捧来一个小型遥控设备。
阮见信伸手接过。
余光看到屏障后沈雾窗刺向他的犀利眼神,忽然莞尔。
“这道屏障是用陨石碎片的提取物制成的,耗费了我八年的心血,比异管局直接掺进建筑材料里的土办法先进多了。你想穿过它,用异能对付我?”
他哼笑一声,“我倒想问问,你有这么大的能耐,怎么就没在异管局发生骚乱的那天成功越狱呢?”
沈雾窗刚想反驳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就陡然意识到一个万分严重的问题:陨石碎片提取物是任意一个商贾之家能随便拥有的吗?
结合阮见信身后站立的两个鬼气森森的异能者,他已经猜到项培风要借他之手调查什么了。
只是这么核心的机密被阮见信轻而易举地说出,沈雾窗心下一凛,意识到他这是存心想置自己于死地!
难怪项培风始终不肯向他透露真正的调查内容,一定是怕他被任务吓倒,宁愿龟缩在监狱里也不肯跟他合作!
项培风坑害他!
见他脸色骤然转黑,阮见信还以为他是怕了,“你现在改口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沈雾窗轻蔑地扫过阮见信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他以为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仍在装腔作势、威胁恐吓着他,殊不知他早已把一切看透:
“死老头!废什么话!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五十多的糟老头子说人家二十多的项培风是中年土老板,他怎么好意思!
现在他倒不觉得他仍是从前那个普普通通的沈雾窗好了。在整整一周的魔鬼训练中所受的苦、挥洒的汗都化作此时此刻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战意。
这要是换了以前那个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憋不出什么狠话,只知道用跳楼威胁领导同事的怂包(关键还跳不下去),估计早就为了捡条命卖友求荣了!
阮见信冷笑一声,按下遥控设备的按钮。
在机械运转的沉闷声响中,沈雾窗身侧的灰黑色隔板缓缓升起。他猛地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女人被铁环紧紧拷住双手,固定在墙壁上,头颅和四肢均无力地下垂。
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令沈雾窗看不清她的样貌。她身上的白色长裙被她穿成青灰色,裙边磨损成褴褛的布条,好在仍能蔽体驱寒。
在她身下,是横七竖八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纸片,几乎漫过她的双膝。
而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紫交加的伤痕和密密麻麻的针眼,则是一次次的异能实验留下的痕迹!
阮见信再次按下遥控设备上的按钮,将束缚女人的铁环打开。
她无力地跌坐进纸堆里,像扑入纸做的大海,下坠时的气流掀飞几张纸片,在空中打着旋地飘落在沈雾窗脚边。
他低头一看,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这些像设计稿一样的东西,跟他发动「降维」后得到的“产物”何其相似!
女人久久没动,阮见信眯了下眼睛:“死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浑身抽动了一下,缓慢地从纸堆里撑起身子,拨开遮面的长发懵懂地揉了下眼睛。
沈雾窗只一瞥便如遭雷击:阮见信没骗他!眼前这女人不仅跟他有相似的异能,就连那张脸,也像跟他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哎呦,活了?”阮见信兀自说着,那两名异能者在他身边比划起手语,像是在辩解他们按时喂过饭。
“我告诉你,她可是我们实验中心的一大‘杰作’,”阮见信故意卖了个关子,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知道她为什么生活在废纸堆里吗?”
沈雾窗看着她像提线木偶般一截截挺直脊背,抬起头时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血红。
他脑中警铃大作,一步步向后退去,踢翻木凳,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愤怒与痛惜在他眼中不停翻涌,直要把阮见信的脸上烫出一个大洞。
别说眼前站起来的这个女人九成九是他的直系亲属,就算她只是他在街上偶遇的陌生人,他也无法冷血地看着她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疯子!”他歇斯底里地怒吼。
谁知阮见信听到这话却畅快地大笑起来,“阮家血脉里,流的本来就是疯血!”
他踢了踢飞到脚边的纸屑,“这些废纸可都是特供的:旧家具、老宅拆下来的木料、砖瓦,必须源源不断地送到她面前。要是没东西让她变着消耗她的体力……”
“你觉得……”他阴恻恻地提问,“最先遭殃的会是谁?”
“王、八、蛋!”
女人似被沈雾窗声音里的怒意惊扰,探究地看向他,抬腿时被藏在纸堆里的木板绊了下,再次跌坐下去。
但她没有扑倒,而是顺势划动双臂,扒拉起那堆纸,找到纸堆下的木板,转瞬就将它们化为纸片。
然后她猛地转身,双目赤红地盯着沈雾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