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情况不太对劲,一般监测只需要一分钟就能给出结果,现在已经超时,数据依旧在加载中。
终于,在执勤人员忍不住开口询问之前,监测装置有了反应——绿灯,是检测合格的意思。
执勤人员往里探了探头,想要看清屏幕上具体的感染度数值好做记录,却见路信洲的手不松不紧地搭在屏幕上,修长的指节恰好遮住了屏幕上的数字。
“路长官,您……”
执勤人员小声提醒路信洲,下一秒,却见监测仪的屏幕突然爆闪,一道白光闪过,不知是出了什么故障,花花绿绿的色块占满了屏幕。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坏了!”
在路信洲面前出了这样的岔子,执勤人员顿时惊出了冷汗,他紧张地从路信洲手里接过那台已经报废的监测仪,徒劳地拍了两下。
所有人员入城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测,就算刚刚已经看到了绿灯,执勤人员也依旧需要如实记录具体数据,是不能就这样草率将人放行的。
在执勤人员焦头烂额之际,路信洲开口道:
“去重新取一台吧,我在这里等着。”
他云淡风轻地又提醒了一句:
“不用着急,仔细检查下,拿台确认没问题的过来。”
“好的好的,那麻烦您稍等!”
执勤人员也顾不上再纠结手里那台机器怎么就出了故障,向路信洲敬了个礼,一路小跑着去取新的监测装置了。
支开了执勤人员,路信洲升上车窗,侧身看向越眠。
那名慌张的执勤人员绝不会想到,令监测装置突然报废的始作俑者正是这位看似公正无私的军事庭首席长官。
甚至,路信洲不仅烧毁了监测仪的数显屏幕,还顺手破坏了监测仪的内存块,让数据无法被恢复。
刚刚只有路信洲和越眠看到了监测仪最终给出的感染度数值,2.7%,一个低到绝对能引起轰动的数字。
监测仪之所以迟迟给不出确定结果,是因为越眠的感染度实时数值一直在下降,仅仅刚刚检测的工夫,数据就下降了0.2%。
但凡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个数字,越眠能立刻被抓到研究所做抗病毒疫苗实验。
幸好,越眠遇到的是路信洲,也只有路信洲在幼年时无数次的实验失败后,明白了一个从亲身经历中得来的残酷道理:个体的特殊性并不能被复刻成为群体的可能性。
越眠以前没测过感染度,不知道2.7%的数值意味着什么,但他还记得路信洲的感染度,相较之下,自己的数值好像确实低得有点离谱了。
缺乏常识的越眠把路信洲的数据当成了合格标准,茫然问道:
“是我的感染度不够高吗?”
路信洲没立刻回话,他在思考怎样才能让越眠通过一会儿的第二次检测。
或许只能用其他人的血样来蒙混过关,但现在下车去和其他人接触也有些过分引人瞩目了。
就在这时,越眠想了想,解释道:
“可能是因为刚刚吃的污染因子不够多,我现在又有点饿了。”
听到这句话,路信洲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思维误区。
对越眠来说,感染度并不是什么难以改变的数值,就像正常人类的血糖一样,吃完饭自然会提高,消化后又自然会下降。
那么,不需要去寻找数值合格的其他样本,只需要让越眠吃饱,从而暂时提高越眠的感染度就好了。
路信洲向越眠求证:“你的意思是,你吃掉污染因子,自身的感染度就会提高?”
毕竟没拿仪器测过,越眠也不太了解,他犹豫着点点头:
“应该是吧,我每次吃饱之后都能感受到自己消化污染因子的过程。”
路信洲觉得这个方案可行,点头道:“嗯,可以试试。”
闻言,越眠的眼睛瞬间一亮。
他还没来得及问路信洲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见路信洲右手两指并拢,对着自己的左手掌心隔空一划,血液甜腥的味道顿时充盈了车厢,压过了那点尚未散尽的薄荷味。
越眠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探身过来,就要一口咬上路信洲的掌心。
但越眠扑了个空,准确地说,是路信洲用异能把他按回了座位。
“路信洲!”
再次动弹不得的越眠是真有点急了,路信洲划破掌心不就是要喂他吃饭吗?只能闻不能吃是什么意思,他这样只会饿得更快!
“等会儿。”
路信洲找到了车里的行军壶,他将壶倒干净,控制血液注入壶口。
路信洲这才松开越眠,将行军壶递给他:“自己拿着喝。”
但重获自由的越眠并没有接过行军壶,那双漆黑含水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注视着路信洲,眼尾泛红,几乎泫然欲泣,似乎路信洲做了什么顶天的恶事。
这下就算是路信洲也没法做到全然无视了,他皱了皱眉,问越眠:“怎么了?”
“这不一样!”
越眠用力地推开递到面前的行军壶,一字一顿地控诉道:
“这和直接吃完全不一样!”
路信洲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他的血,从他身上流出来也就过了不到五秒,他只是不想再和越眠产生那样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
“那正好,提前适应一下。”
某座冰山丝毫不近人情,说出的话更是冷冰冰的:“之后也只能吃到这种,还是说你更想吃污染物?”
越眠非常不爽,他不明白路信洲为什么要与自己保持距离,也不喜欢路信洲这幅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的样子。
心头涌起来源于本能的恶劣占有欲,越眠偏偏想要撕开路信洲外表那层岿然不动的冷静,最好可以将路信洲的一切都鲜血淋漓地袒露在自己眼前。
二人沉默对峙,越眠漆黑的眼睛几乎像是流淌的浓墨,他突兀开口道:
“路信洲,你在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