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峰,寒冰洞。
谢长宴跪坐在冰玉床前,双手紧握白暮雪冰冷的手指。师尊已经昏迷三天了,胸前的伤口虽已止血,但咽喉处的紫黑毒痕却扩散至下颌,触目惊心。
“药长老,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声音沙哑,眼中血丝密布。
药长老摇头叹息:“本来毒性就很古怪,似毒非毒,似咒非咒。再加上白长老强行破功,想要恢复,除非找到下毒之人,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白长老恐怕...永远无法醒来。”
谢长宴如遭雷击,眼前一阵发黑。永远无法醒来?那个强大得不可一世的师尊,会就这样...
“不,一定有办法!”他猛地站起,“我去青云天找宗主!”
“站住!”药长老厉声喝止,“你疯了?擅闯青云天是死罪!”
谢长宴咬紧牙关。他当然知道危险,但为了师尊...
“况且,”药长老压低声音,“宗主若真如你所说有问题,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谢长宴颓然坐回。药长老说得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冷静思考...
“其实...”药长老欲言又止,“还有一个法子,但风险极大。”
“什么法子?”谢长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入梦术。”药长老从药箱底层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引魂香’,能让你神识进入白长老的识海。或许能在记忆碎片中找到解毒线索。”
谢长宴眼前一亮:“我该怎么做?”
“躺在他身边,点燃香后握紧他的手。”药长老严肃警告,“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干涉。若在他人识海中迷失,你的神识将永远无法回归。”
谢长宴郑重点头:“弟子明白。”
送走药长老,他仔细检查了洞口的防护阵法,确保无人能打扰。回到床前,他轻轻躺在白暮雪身侧,小心避开伤口,然后握住那只微凉的手。
“师尊,”他低声呢喃,“弟子来寻您了。”
引魂香点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莲花香气。谢长宴深吸一口,意识逐渐模糊...
......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雪地上。四周白茫茫一片,远处隐约可见青云剑宗的轮廓,却比现在要简朴许多。
“这是...师尊的记忆?”
谢长宴试探着迈步,发现自己如幽灵般没有实体,踏雪无痕。循着直觉前行,他来到一处练武场,场中十几个少年正在习剑。
“剑比木头钝!”清冽的少年音突然响起。
谢长宴心头一震,循声望去——场边树下,一个银发少年抱剑而立,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眉眼如画却冷若冰霜。那熟悉的轮廓,不是白暮雪是谁?
“白师弟,你这话过分了!”被嘲讽的少年涨红了脸,“有本事来比划比划!”
少年白暮雪冷笑:“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谢长宴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师尊从小就这么毒舌!
他跟着少年白暮雪穿过练武场,来到后山一处僻静院落。这里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少年放下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悄悄走向院角。
谢长宴好奇地凑近,看到院角草堆里卧着一只受伤的灵鹤。少年蹲下身,动作轻柔地给鹤喂药,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原来师尊喜欢灵鹤...”谢长宴喃喃自语。
突然,灵鹤警觉地抬头,发出低鸣。少年白暮雪立刻变脸,粗鲁地戳了戳鹤脑袋:“吵什么吵!再叫就把你炖汤!”
谢长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有人在附近!果然,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白师弟,你在跟谁说话?”
少年白暮雪迅速藏起药包,板着脸起身:“关你何事?”
来人是先前练武场上的少年,此刻探头探脑地张望:“咦,这鹤哪来的?”
“捡的。”少年白暮雪挡在鹤前,“它吵到本座了,正要赶走。”
谢长宴忍俊不禁。原来师尊从小就这么口是心非!
记忆碎片突然扭曲,场景变换。谢长宴眼前一黑,再亮起时已在一处山洞中。少年白暮雪浑身是血,正与一头妖兽对峙。妖兽体型庞大,獠牙森森,而少年手中的剑已断成两截。
“糟了!”谢长宴下意识想帮忙,却想起药长老警告——不可干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将妖兽劈成两半!烟尘散去,一个高大男子持剑而立,面容与谢长宴有七分相似。
“父亲?!”谢长宴失声惊呼。
男子收剑入鞘,走向少年白暮雪:“没事吧?”
少年倔强地抹去嘴角血迹:“你可真是爱多管闲事。”
男子不以为忤,反而笑了:“小小年纪,脾气倒大。叫什么名字?”
“白暮雪。”
“好名字。”男子点头,“我是谢云澜。你这伤需要处理,跟我来。”
少年想拒绝,却因失血过多踉跄了一下。谢云澜不由分说地将他背起:“别逞强。”
谢长宴眼眶发热。原来父亲与师尊是这样相识的...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在一间简陋木屋中,谢云澜正为少年白暮雪包扎伤口。少年虽然一脸不情愿,但眼中敌意已消减许多。
“为什么独自去猎妖?”谢云澜问。
“历练。”少年简短回答。
“太危险了。你这个年纪...”
“不用你管。”少年打断他,“我自己的路自己走。”
谢云澜摇头苦笑:“倔小子。”
谢长宴看得入神。少年时的师尊与现在如出一辙,倔强、独立、嘴硬心软。而他爱顶嘴的毛病,原来是一脉相承...
突然,记忆碎片剧烈震荡!谢长宴眼前景象如玻璃般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无边黑暗。黑暗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痛苦的低吟。
“师尊?”谢长宴试探着呼唤。
没有回应。他摸索着前行,终于在一处角落看到了蜷缩的身影——仍是少年模样,却比之前更小,约莫十二三岁,银发凌乱地披散,怀中紧紧抱着一柄断剑。
“滚开...”少年呜咽着,“都滚开...”
谢长宴心如刀绞。这是师尊更深层的记忆,是连他都不知道的伤痛。他小心翼翼靠近,却见少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别过来!”
谢长宴僵在原地。少年眼中的恐惧如此真实,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会伤害你。”他轻声说。
少年冷笑,声音却带着哭腔:“骗子!你们都想害我...都想利用我的血脉...”
血脉?谢长宴心头一震。难道师尊小时候也因特殊血脉被...